师父去世的时候，他不过才十六岁，在南荒之地苦苦挣扎求生，最后还是没能守住师父的洞府，被赶了出来。

茫然无措的少年一路向北，穿过妖界，来到洛国，这期间他无数次濒临死亡，艰难地生存下来。每一次他都会想到师父临死前希冀的眼神。

他知道，师父想让自己活下来。

师父总是说他天赋超绝，不止一次告诉他，他将来会成为人间最厉害的修士，可以统一人妖两界，改变这样的局面。

原霄信了，并一直为之努力。

他修为在渐渐变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在加深，原霄才明白，师父说的事情实在太难了。

他做不到。

师父豁出性命救下他，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活的时间越久，原霄心里的积郁就越重，渐渐成了他的心结，妨碍修行，险些让他丢了性命。

他没脸面对师父，可是他真的很想念师父，也想亲口问问他，自己该怎么办呢?

"我和叶行见面的次数不多。"卫天然说，"他居无定所，每隔几年才会出现一次。就算现身，我们也不过是简单聊几句，喝点酒。说起来，他虽然是我的朋友，我却并不了解他。"

原霄心道，这就对了，师父确实不会欣赏这样的性格。

"师父从前不爱喝酒，南荒的酒太重，总有血味，哪怕是烈酒，也带着腥甜。看来他倒是喜欢洛国的酒。"

卫天然喝了口茶，借着茶杯遮掩自己的表情。

他也不喝酒，他还是个未成年。

看样子原霄已经认定了叶行就是他的师父，这么明显的习惯诧异都能圆起来。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叶行确实就是他师父。

原霄问道∶"几年来看望您一次，那他的样貌，与最开始相比可有变化?"

卫天然歉意道∶"对不住，我不知道。"

原霄也意识到自己问的这个问题不好，魏冉眼睛看不到，当然不知道叶行的模样。

"该道歉的是我。"白发国师道。

卫天然没再说话，他透过眼纱看到原霄似乎有些落寞。

"这就是他留在乾安斋的刀?"那把经过改装的长刀被人送到了皇宫，递到宣玺手中。宣玺反复看了一下，怎么看都很普通。

暗卫说∶"回陛下，是。乾安斋的伙计说，这是李铁匠的手艺。"

"那就去李铁匠那里问问，看他有没有印象。"宣玺放下刀，"这个人是位了不得的前辈，切记不可强来，若是得罪了他，那就按通敌叛国处置。把刀还回去吧。"

暗卫接过刀，再次离开了皇宫。

宣玺背着手，站在宫殿前，仰头看着上方的天空。

虽然他没和叶行正面来往过，对那个人的态度却算不上好。

魏先生夜不归宿那次，他更是对叶行的印象降到了底端，还怀疑他来路不正，与妖族有牵扯，派人查过他，最后什么都没能查出来。

如果叶行真的是师祖，肯定不会不知道。

国师说师祖风流不羁，最讨厌束缚。

宣起也说，叶行很记仇，因为他把叶行当成了鬼，直接抢了他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