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嫩的手臂内侧肌肤轻轻蹭了蹭帝灏的后颈,身体僵冷,五感迟钝的玄谷并没有注意到抱着她的帝灏身体僵直紧绷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大踏步向宫外走去。
温暖的日光就在锁星宫外,好像出了那道黑暗与光明交界的宫门,便有了向死而生的希望。
从未像此刻般,玄谷那样强烈地希冀着温暖的日光,思念着那一柄破开三界天地的桃枝,渴望着强横无匹三界无敌的力量——这些她曾经都拥有过。正是因为曾经拥有,所以在失去之后,才更加明白当下处境的残酷。
她想活着。
依附、谄媚、乖巧、听话——她会学会,弱者的生存之道。但就算被扯下神坛,弱小到尘埃里又怎么样?只有活着,才有再站起来的希望。
帝灏踏出锁星宫,低头看了一眼胸前极力撑着,直到确认自己走出那场寒冰梦魇,已是强弩之末的玄谷才彻底昏迷过去。在丧失意识的沉睡中,她的手指也紧紧攥着他的领口衣袖,仿佛害怕被再次锁回去。
温暖的日光照着她柔美的娇颜,身后巍峨宫廷,化作灿然星尘粉末,旋归于帝灏体内。
枕睡在帝灏胸口的玄谷,如同仙娥怀中玉兔般乖巧蜷缩着。想必在锁星宫中已经受教,人在矮檐下,如何能不低头?她这不是学乖了么?
如墨染的沉黑眼眸暗了暗,眸底浮现出一种沉重而复杂的纠结。他深深地看着她,好像要记下她在他怀里的每一个细节。她紧攥的手指,微弱呼吸时鼻翼起伏的弧度,颤抖的眼睫,苍白染血的唇色。
最终,玄谷并未被帝灏带入帝宫——尽管他在捆缚她于锁星宫之前,便打定了主意,要让玄谷入主帝宫,成为这九重星天,与他共享尊荣的帝后,一尝万年夙愿。但如今,就这样占有她,他于心难安。
抱着玄谷登上临风观海阁,那里曾是她万年前在这天阙宫廷里的住处。那时她还是那个占尽先机,生而便怀有半步天道,是为云易帝君继任者,贵极三界的“小帝君”。
占星台就在临风观海阁东面。
放下玄谷之后,帝灏缓步上云梯,登临占星台,坐在扶鸾最喜欢观云海的位置上。那个地方,视眼开阔,放眼过去,隐在云海深处,便可看到临风观海阁东侧飞檐一角。
帝灏在占星台上看了许久。这一万年,他竟然从未发现这占星台上的“小秘密”。
随手拈起散落在棋盘上的实心圆润玉石,以气机作刻刀,仔细刻画那人眉目。只是这精巧细腻的活计,着实与帝灏凌厉寒寂的道意相悖。
温腻的白玉子承载不了那样的冷寂霸道的力道,总是碎掉。不多时就有十多瓣碎玉堆落在他身旁。
帝灏捻弄着指尖刻了一半的玉石,不禁自嘲:“扶鸾,我竟想变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