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还未点头,苏姻心里咯噔一下,“我以前……曾经看上谁了?”

祈王的动作一顿,微微抬起眼帘,一瞬间又垂了下去。

林神医沉吟片刻,背着手望向天际,“苏姻你既忘了,那便忘了罢,总不是那等狼心狗肺之人。”

苏姻咬牙,这才正视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林神医,这人完全是豆沙馅的包子。表面看上去洁白无瑕,切开来看,全是黑的。

祈王默不作声地替她穿好鞋,将她打横抱起,望向林神医。

“跟上罢。”林神医霎时已经飘远,只留余声。

祈王纵身跃出,跟上他的脚步,一路往上。

风声呼呼在耳畔响起,祈王抱着她一路疾驰。

山壁上的冰层上下凝结,看上去仿佛是一整块的冰墙,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冰层里是青黑的山体,遗留着古老村落的印迹。

苏姻有些头晕,她闭着眼细细地听,能听到他胸腔里心脏的重而缓慢的跳动,还能听见不远处树枝的冰棱掉落破裂的脆响。能闻见山间清冽的空气,也能闻见他身上柔和的檀香。

苏姻被他的味道包围着,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风声骤停,鼻尖药香浓烈了起来。

她被放在了床榻上,有人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发丝。

那温度有些熟悉,她安心地睡了过去。

山顶地势开阔之处建了几间房子,在这漫山的白雪中显得渺小。

祈王不客气地占了林神医的主卧,替她掖好被子,坐在床边凝视着她的睡颜出神。

“行了,别看了。还能看出朵花来?”男人端着簸箕走了进来,见他这幅样子没好气地说道。

祈王伸手细细理着凌乱的碎发,压根不搭理他。

“快点出来帮忙。”男人丢下这句话,便推门出去。

祈王全然不理,坐在床边替她理了理头发,掖了掖被子才出门。

门外是与山底截然不同的景象。远处白雪皑皑,近处

男人穿着束袖的白衣蹲在地上翻动着草药。

祈王走近,叹道,“阔之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你要不住到王府去吧?再这样下去,本王真怕他撑不住。”

男人没回答,自顾自地翻捡着药材。目光浅浅地落在半空,可手上却不错分毫。

待他整理完毕后,这才嗤笑一声,“擎光,你这行事我可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怎么?”

“昨夜你为何连夜让暗卫上山来,让我配合演这么一出戏?装不相识,亏你想得出来?”

祈王沉默,手上动作不停。

“让我猜猜,按你一贯的性情,必是发现自己对她的心思。于是趁此机会来试试她?”男人看了眼祈王,接着道,“不过你还是疑心太过,当夜她已经气息全无,后半夜连身体都凉了。你不是亲眼见着的吗?”

他还记得,那日的天气不错,傍晚时候暮色将落未落,天边布满晚霞。

从临城出发,赶到祈王府时夜幕低垂,阁内一贯嚣张的女子已经气息全无,香消玉殒。

祈王在阁内坐了很久,眼睁睁看她尚有余温的身体变得冰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祈王突然出声,“江湖中,有药名为龟息。”

龟息大抵是江湖人死遁的绝佳密药之一。

再者,当时的苏姻行迹十分可疑,竟然能甩下青柳,独自去了弃园,还与阔之起了冲突。

抖了抖手中的草药,男人叹道,“我早和你说过了,她在闵州时,差点被卖进窑子。你知道那地儿的,民风粗野。我当时见她,她被人按在暗巷里打,若不救下她,当时她只怕能死在那里。闵州城破,我只来得及将她与阔之一齐带回来,于她,你着实不用怀疑,苏相作套也不至于用上自己女儿。”

祈王依旧沉默着,手上动作不停,闷头扒拉着药须上的泥土。

带她来临城,并非林神医所说的试探。这些日子的相处,足以让他相信苏姻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