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知消息时,影三影四已经往蒙国去了。”男人捧着暖炉,低声说道。
祈王微叹口气,“是本王的意思。你不用知道这些事,只需安心在王府里歇着就好。如果被那人知道你还活着……”
话音隐了下去,他没有再说。
良久,男人冷笑一声,“怎么?因为他,我就得这样一直不人不鬼地活着?”
“阔之……”祈王攸地住了口。
祈王发现自己不知道如何安慰从小到大的伙伴。
就如同他从来没想过,当年他带着影卫暗访蒙国营地,会发现被锁在马棚里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他。
祈王想像不到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在醒过来后咬着牙哭了出来。
英雄泣血,格外触目惊心。
“你要相信,真相迟早会大白于天下。”祈王喉咙滚了几下,最终只能如此说道。
男人勾起嘴角,“擎光,我现在已经不在乎真相了,我的目的只有报仇。”
情绪一时激动,男人咳嗽了起来。
“阔之,只有真相大白你才知道该找谁报仇。”祈王替他披上披风,系好。
在他心里,不管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还是如今这个阴郁的男人,都如同兄弟一般。
“谁去盯着蒙国质子了?”男人突然说。
祈王摇了摇头,回想起质子如铁桶般的守卫。
“都不太适合,本王已经安排寻芳阁那边找机会入手。”
“呵,那质子可是个色中饿鬼,却是个没脑子的。”男人讥笑道,“故此蒙国才会放心地将他送过来。你让寻芳阁下手,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祈王沉吟,“可在祈国,除了质子外,还能有谁知道木雕?它肯定传递了某种信号,我们还未曾察觉而已。”
“那你这木雕是从哪里来的?”
“苏相。”祈王淡淡吐出两个字,“不过……”他沉吟半晌,“这些年,据眼线回报,苏相一向都爱在商队那里挑捡新鲜东西回去收藏。”
“那他选这只木雕,是有意还是无意?”男人反问。
祈王摇头,他不知道。他自己更倾向于苏相是无意的。
“擎光,我自醒来过后,没问过你。”男人开口,眼神望窗外。
纯白的窗纸并不能完全阻隔冬日的萧条,依稀可闻窗外的风声。
明明是艳阳天,他却浑身冰凉,为这迟早揭开的真相。
“当年,在蒙国皇宫找到的那封通敌信,明明是苏相的笔迹。你为何要拦下?而如今,还娶了苏相的女儿?”男人看向对面,眼里是不容错辩的不解。
祈王了然,“这便你在弃园想要杀掉苏姻的理由吗?”
“苏家害我满门,我做错了吗?”男人颤声问。
“但你内心也是不确定的。”祈王轻扯唇角,如同看着懂事的弟弟,“承认吧,阔之。你比你想像的要善良许多。”
男人红了眼眶,狼狈地低下头,“可这善良,害了所有人。”
“不是你的错,王将军从小教我们,也是如此。”祈王拍了拍他的肩,暗含怀念,“阔之,你做得很好。王将军在天之灵,也不会怪你。”
祈王走近窗户,透过隐约的窗纸看空无一人的院子。
“本王回来后,先彻查了存档司,因时间已过去好几年,没有任何线索。随后,安插了眼线和影卫去全天监视苏府和苏相。”
男人拢了拢披风,“没有任何可疑?”
祈王回头,肯定答道,“是的,没有任何可疑。”
“那封信?”
“本王更倾向栽赃嫁祸罢。”
“万一如你所说,能拿到苏相字迹的,必定是亲近之人。”男人一口灌下杯中所有的茶,问道,“你怀疑谁?”
“林尚书。”祈王敲了敲木质的窗沿。
男人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摇头,“没印象。”
“你当然没印象,你一直在边关。苏相欣赏他的才华,故此多有提携。要说与苏相亲近之人,除却苏府的人,只剩林尚书了。”祈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