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讪讪笑笑,“老祖宗,昨儿凤丫头一说我这才想起来,先前给探春她们几个做新衣裳,特意多做了几套,就是怕林姑娘这些时日就到了呢。一直金钏儿收在那里,也就忘了。”
贾母“嗯”了一声,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有心了。”王氏的脸面着实不大好看,便捡了个凳子坐到一旁。
过了半晌,贾母才支开了几个晚辈,悠悠地开口道:“老二媳妇,你一向是个聪明的,这件事上怎么反倒还不如起老大媳妇来?”
王氏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忙连声对贾母道:“您教训得是,这几日一直忙着督促宝玉念书,也是儿媳疏忽了。”
贾母瞥了王氏一眼,轻哼了声,都是内宅里斗了大半辈子的妇人,谁不知道谁的那点子心思?
从贾母房里出来,王氏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那一匣子首饰价值不菲不说,还偏偏是给贾敏那个病秧子养的女儿。本来就想着随便应付应付,没想到竟叫大房那头钻了空子!那病秧子养的丫头和她娘一个样,看着就病歪歪的,瘦田里能长出什么好苗?昨儿个还惹得宝玉犯了邪性,差点摔了那命根子玉!
可得护着宝玉,千万不能叫他和那病秧子走得近了些。
王氏在这头愤愤不平着,大房里却热闹得很。
昨儿个晚上,贾赦连夜赶制了一份人员分工名单,制定了各个人的岗位职责。这人哪!有时候和程序一样,只要规定好了待在哪个岗位上,该干嘛,按部就班地动起来,日子自然运转得下去。
好舅舅任务已完成。一大清早,贾赦便集齐了整个大房所有的奴才丫鬟婆子一干人等,满满当当地站了一院子。
他自己搬了把太师椅,坐在院子正中央,叫大房管家贾三儿,来一个人发一份责任书,不认字儿的自己个儿想办法找人念去,弄懂以后再背书以便随时等待抽查。背错一个字扣一个铜子儿,全背下来顺溜不打结的奖励一吊钱。几个人共同负责一个片区的分组管理,例如管打扫的一组、管修剪花草的一组、管内室的各个房间各一组,每个组都有一个小头头,称为组长,底下的人出了岔子,问责到小组的头头。一同罚月钱,月底由大房管家汇总奖罚人员到二奶奶处。
每个小厮排上号,贾一、贾二、贾三、贾四、贾五……什么清风明月、高山流水的,叫着别扭还记不住,叫一二三四五多好。
这样一来,被编了号的小厮们叫苦不迭,丫鬟们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每天天亮当值的人员要起来围着庑廊跑三圈,强身健体。一个月下来惩罚多的末位淘汰直接驱逐出府,大房不养闲人!奖励多的、立功的,月钱翻倍,年底奖励马车一辆、对大房生意等作出杰出贡献或出谋划策者,奖励小宅子一套。每两月一次小团建,分批出去京郊骑马、钓鱼、放纸鸢。五月、十月可适当去远地方游山玩水、月钱照发。
一口气念下来,底下原本没精打采站着的奴才们纷纷跃跃欲试,精神抖擞。平日里混日子的几个都像霜打了的茄子。
贾赦又交给身边贴身小厮贾六一份自己列出的名单,指出上面写着的名字,以后他们递名帖上门,就不要理他们了。赦老爷我不约了!
贾六展开名单,起初一头雾水,待仔细看看,顿时惊觉:这些个不都是平时和老爷摸猫遛狗斗蛐蛐儿、处的好的狐朋狗友吗?一起喝过酒、一起哼过曲、一起逛过yao子的,怎么就说不处就不处了?难不成老爷……真的要从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