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必要做这些,我不缺家政。”邹季成直白地告诉她,她的付出,她以为的好,自己根本不需要。
“那你缺什么?”景浅依然固执地想找一个留在邹季成身边的理由。“我从来没喜欢过人,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我只是想让你过得舒服一点……”
果然是小女生的想法,执拗而自我。
邹季成耐着性子告诉她:“你太年轻,分辩不清喜欢和一时迷恋的区别。我年纪比你大太多,身无长物,负担不起一份感情。等你毕业之后就会知道,人外有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我很平凡,也很普通。小女生喜欢幻想、情感丰满,这都很正常。但是景浅,我只是个一事无成的男人,不值得你喜欢。跌宕起伏或是岁月静好,我都给不了你。”
他太理智,拒绝得太过干脆,寸土不留,将景浅的爱慕尽数归于年少轻狂。景浅觉得委屈极了,偏偏又是说不出口的委屈。
她仍然拉着邹季成的衣袖,店外街上路灯亮起,在这暖黄柔和的灯光之中,邹季成看清了她眼里闪烁的泪光。她不是张扬的女生,就连哭也没有声音,唯有眼泪,似洪水开闸,接连不断落下,像是永无停歇。
“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只有我自己知道。”她抽泣不已,哽咽着说:“那些外在的物质,或许对于别人来说很重要,但是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负担起一份感情,不是看年纪,也不是看你有多少车子、几幢房子。那么多人一穷二白,他们就不谈女朋友、不结婚了吗?”
“贫贱夫妻百事哀,穷人的婚姻更多都是无奈。景浅,你太年轻。将来回头来看,你会感谢我拒绝你。”
景浅于无声中哭到泪流满面,她用力摇头,眼泪顺着轨迹落到邹季成手背上。微微温热的眼泪,可溅落在肌肤上,却有化为焦土的力量。
“这句话还有上半句,应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是元稹写给亡妻的名句。元稹所悲哀、无奈的并不是当年的贫苦和艰难,而是夫妻共同患难多年,妻子却先离开了他。如果真能共患难,不离不弃,就算是痛苦,也让我觉得甜蜜。”
她字句都是执着,将一腔真心剖开放到他手中,还唯恐他看得不够仔细。
邹季成毫无反应,她全不在乎,哭着上前一步,死死将他腰身环住。“只有尝试过,才有资格说后悔,才可以下结论说配不配。给我个机会,我们试一试,不论结果怎样,都是我自找的。如果到头来真不合适,我绝不纠缠,掉头就走。”
在这段单向的深爱中,她表现得无比卑微。甚至不需要他有任何付出,她坚信自己一个人发光发热,就能照亮彼此的人生。
邹季成依然不说话,却没推开她。她的眼泪在衣服上晕开,一团湿|润贴在胸口,先是温热,慢慢就变冷。她却不肯放弃,依然执拗地奉献眼泪,再度将那块地方捂热。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也没关系。我这么喜欢你,你不是石头,总有一天会明白。不明白也无所谓,我爱着你就足够……”
这样锥心刺骨的话,就连圣人都难不动心。邹季成不是圣人,却比圣人更冷静清醒。
景浅环着邹季成哭了很久,也说了许多,他却始终沉默,无动于衷是最强大的拒绝。最终景浅没力气再哭下去,眼泪也已干涸,只余下难以抑制的抽噎。
在这漠然中,她已经知道邹季成这次的回复,依然是拒绝。她默默松开手,抬头看他。他仰着头,没有看她,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只余下下巴冷淡而又自矜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