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过澡乘凉,老太太点了枝蚊香,给安歌抹了痱子粉,让她睡在藤榻里。别的孩子借着灯光在打牌,方辉搬了张竹椅坐过来,跟安歌讨论乒乓球的步法。
小孩子的困来得早,安歌睡眼惺松,说话都一顿一顿。
刚要赶方辉走,院里传开了叫声,“快看!”
大家看向天空,只见暗蓝色的夜幕划过一道光芒。
“流星!”
方辉催着安歌,“快快,许愿!”
也就是瞬间,流星便已消逝。
“许了什么愿?”
安歌拿蒲扇挡住脸,打了个呵欠,“不告诉你。”
就不告诉你-不过方辉是她见过的最能自得其乐的人,“对,告诉我就不灵了,还是别告诉的好。”
睡到半夜,安歌迷迷糊糊醒来,是下了中班的徐正则把她们仨挨个抱进家。
屋里闷热得多,老太太摇着蒲扇,摇着、摇着睡着了。但只要安歌翻身,片刻之后风又有了。
“小的和两个大的相处得怎么样?”徐正则问。他和安景云都是三班倒,只能差开班次,争取每晚有一个在家。
“亲姐妹,还能怎么样。”安景云不以为然,过了会笑起来,“老大习惯当老大,读书被小的比下去,今天打球又输,气得她闷在房里不肯出去看电视,错过流星。”
“老二呢?”
“她是老大的跟屁虫,老大不出去,她也只好在房里,掉了几滴眼泪。”
“你也不劝劝她们?”
“下班回来累得要命,还好老太太已经做了晚饭,一个个洗澡,换下来的衣服都要洗,我哪来精力管这种。”
“就怕小的不习惯……”徐正则说了半句,被安景云打断,“样样都依她,还有什么不习惯?老二欺负过她,但现在有老太太在。再说,老大不也是到哪都带着老二,难道老大不委屈?老大说过什么没有?”
讲完才发现徐正则扯着小呼噜。
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连忙用手肘推他两下,压低声音道,“听说爸的调令下来了,这次是放到局里任实职。”
徐正则强撑着睡意说,“他未必愿意……”
安景云隐约记得好像还有什么事,但也是太累,合上眼立马睡着。
第二天才想到,厂里问她愿不愿意调到科室。她现在是车间副主任,工资高,但科室人员不用三班倒,这是有利的地方;不利的是科室主任年纪轻,可能她以后一辈子就是个普通的办事员。
思来想去一天没下定决心,等下班到家,等待她的却是闹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