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对比的人是谁,不用多说。
她饿了一整晚。
夜半秋虫唧唧,传到耳中自动转变成肉,蟋蟀腿烤熟了也是肉啊-肚子咕咕乱叫,然而她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哭声,生怕真的被撕了嘴。
安歌再也没问过小红皮鞋,也许那只是个测试。如同后来每次拿年级第一,安景云问她想要什么奖励,她回答说自己应该的,不需要奖励。这才是正确答案,能换来安景云欣慰的笑容。
恨吗?
不,恨是非常消耗的一件事。
而且在生活无忧的前提下,安景云也有充沛的母爱。那时安歌刚工作,徐蓁已经结婚还没生孩子,徐蘅也很久没闯祸,每天安歌起床后有现成的早餐可吃,一杯牛奶,一只鸡蛋两只包子。
没有人生下来就懂得当父母,跟其他经验一样,需要在实践中不断修正。
只是在眼下,安景云没有足够的精力和金钱。她有三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孩子,一个还有先天疾病;同时她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女儿、别人的儿媳妇、别人的长辈……她还要工作,还想要上进。
床头柜上有一叠书,是高中教材,已经被翻烂。安歌打开一本《高中语文》,书虽然旧,但里面干干净净。注释、心得都写在小纸条上,书被小纸条撑得厚出一倍。
安歌见过安景云的奋斗。
准备中级职称考试时,安景云经常通宵复习。
对断断续续没受过完整教育的她来说,中级职称简直像喜马拉雅山。
不过最终她通过了考试,也得以离开工厂调入事业单位。没过两年,原来工作的厂垮掉,全体员工下岗。
每人都会从父母那里得到一些“馈赠”,安景云也有“财富”给安歌,她的“努力”。
夕阳西下,坐在暮光里的安歌觉得心口涌动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鲜活得让她想做点什么。
至于效果,反正还有那么长的岁月可以试错。
希望胡阿姨能够成为一个变数吧。
长途客车颠簸着,把卫淑真一行送回了都市。
看见他们下车,卫采云不由露出喜色,弯腰一把安歌抱进怀里,“轻了。听说你生病了?想不想我?”
“想”安歌扬着小奶音,抱住五阿姨的脖子凑在她腮边重重么了下。
卫采云哈哈大笑,“小骗子。老太太行李都打包好了,再不回来她只好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