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则出院的那天,安景云准备了一桌菜招待卫淑真等人。
李勇把安歌和安娜先送过去,一个放在自行车的前档,一个坐在后座,一路晃晃荡荡骑着。
一边骑,他时不时确定两个孩子的安全。
“娜娜?”
“在-”安娜在后面翻了个白眼,也不管她爸看不看得到,“人没摔下去、脚没卡钢丝里,还在。”
李勇嘿嘿地笑,也不怪女儿说话无礼,又问安歌,“风大不?吹着难受吗?”
安娜抢着替安歌回答,“就这么点路,能有什么事。”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恰好是城里最热闹的一条街。从那头全是卖吃的,到中间的百货公司,靠近徐家这头的有布店、小日杂店,还有卖文房四宝的,熙熙攘攘人不少。
李勇兴致勃勃给安歌做“导游”,“这条街以前全是安家的产业。咱们门口不是有条河吗,家里还有船,想去哪就能去哪。海轮下货,转运到驳船上,十几条连在一起,拖回家门口。”
“外婆和外公在两个地方,怎么认识的?”仗着童言无忌,安歌问了好奇已久的问题。
“咳这个……你们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李勇刚说完,腰里被亲生女儿捅了下,安娜不满地说,“卖什么关子嘛。”
李勇笑着说,“外公家以前在城里也有产业,开着好大的厂。外婆在厂里做事,然后认识了。”
“我们家很有钱?”安娜小脑袋瓜泛起另一个问题,“那爸爸你家呢?”
小孩子就是容易打破砂锅问(纹)到底,李勇愁眉苦脸地说,“小祖宗,在家你可别说这些,咱们家以前很有钱,现在可是光荣的工人阶级。爸爸家么,是标准的无产,逃荒过来的,只剩爸爸一条光棍。”
安娜沉思了一会,“那我们要回老家吗?”
李勇被口水呛了下,“咱们家就在这。”他自觉打开了一个不得了的盒子,天知道给孩子留下啥印象,万一给老丈人知道,又得大发雷霆,赶紧转移话题,“毛毛,风大吗?”
“爸爸-你问过了!”安娜提醒道,“你是不是老了?外公经常说年纪大了容易颠三倒四。”
“是是。”李勇偷偷抹把冷汗,低头发现安歌抿着嘴在笑,不由尴尬地笑笑,“娜娜,你对我不太友好。”
“噢,好像是。”安娜不好意思地说,“王老师说过我,她说我太暴躁,要尊敬父母,别对父母大吼大叫,不然不给我小红花。”
“我们家的事要她管……”一听外人嫌弃女儿,李勇有些不高兴,“下次我跟她说说。”
安歌更乐了。从安友伦、安信云到李勇,对安娜都是如此,自家孩子没错,如果有错,肯定是别人的。更难得的是,安娜除了碌碌无为之外没啥毛病。但如何定义“成功”?能够身心健康到老,也是成功的一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