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开在我进来的地方”,雾雨给夜眼看了一下地址:“最好动作快一点,出去的时候可能不会那么顺利。”
夜眼看着雾雨,这个时候留下意味着什么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但即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小姑娘那双亮晶晶的金眼睛里也依旧平静得可怕,看不到任何恐惧紧张之类的情绪。
这并不是镇定或者临危不乱这种意义上的战斗素质,而是另一种天然的,对生命的漠不关心——无论是对别人的,还是对自己的——在这种时候避无可避地显露出来。
和她的监护人不同,即使这孩子正站在正义的一方做着“拯救”的工作,也丝毫不能让人看到她“想要救助”的心。
这样的特质并不是hl特有的,见过老板的夜眼可以肯定。
——这孩子有哪里不大对劲。
“不说赢,你有活下来的把握吗?”
“怎么可能?”雾雨诧异地扭头看夜眼:“连克劳斯先生都不敢说有这信心好吗?”
“……那留不留下不是一样吗?一起出去吧,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
“诶——”小姑娘眨眨眼:“您真的这么想吗?现在和外面完全联系不上吧?我如果留下来的话,就算拿他毫无办法,几分钟的时间还是能争取到的,这可和冷不防放任失去理智的血眷冲进毫无防备的普通人里有着相当大的差别啊?”
雾雨笑眯眯地看着夜眼,轻巧的语气像是在哄小朋友吃他不喜欢的芹菜:
“而且这个结界出口四通八达地散布在整个城市里,不留个人拖住‘他’,之后会很麻烦的。”
“您知道该怎么选吧?”
即使是还在状况外的通形百万都意识到了气氛的微妙,还处于实习阶段,对血界眷属啊结界之类的事完全陌生的少年参与不进对话,他只是紧紧地拉着小姑娘的手,等夜眼作出最后的决定。
上班族模样的英雄脸上写满了挣扎,即使这种时候该选什么简直一目了然,但抛开牙狩的身份,要他将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扔在这里独自扛下关乎性命的压力,对于英雄一直以来奉行的价值观来说实在难以接受。
“我说……先不要露出那么悲痛的表情啊”,雾雨一波调戏未果,躲开缠过来的血刺无奈开口:“要是我打不过压力可就全在你们身上了,也多少也为自己紧张一下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血眷的触角已经爬满了半扇楼梯,害怕把“他”吵醒他们不敢贸然上去攻击,被逼在一个小角落里跳来蹦去地躲开它们。情况已经恶化了许多,而显然她还并没有取得英雄的信任,但雾雨也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仍旧慢悠悠地劝着他。
“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势必会惊醒‘他’,等‘他’醒过来,就要看‘他’对这间牢房的掌控程度了,能出去就一起先出去,不行的话就你们先走,这样总好了吧?”
“尽管不合时宜,但……”,即使已经有了猜想,但夜眼还是想最后确认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就是少数具备空间穿梭能力的人吧?只要能找到门回去hl的话”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但雾雨还是懂了。
“什么呀,居然在纠结这种事吗……”,雾雨哭笑不得:“牙狩不就是为这个时候存在的吗?”
少女眯了眯眼睛:“少看不起人了,我可是专业的。”
夜眼做出了决定。
身材颀长的英雄弯下腰来和雾雨差不多高,那张冷淡又矜傲的脸此时看起来非常柔和。他拍拍雾雨的头,认真地嘱咐她:“有夜间的巡逻英雄,援兵来的很快,实在不行不要硬撑,想办法先出来。”
雾雨眨了眨眼,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把手腕从百万手里抽出来:“记住叫援兵的时候尽量叫有属性的,只用拳头的要是拳头硬不过老板,叫来也没用。”
“啊对了,看在我可能只有十分钟好活的份儿上,一会儿听到我说什么都请保持礼貌,不要笑。”
低头给自己做了一秒钟心理建设,雾雨深吸一口气。
然后少女高高跃起,睁眼闭眼的功夫火焰燃成靡丽的黑蝴蝶,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她眼底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