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也刚刚回过神来,目光从早已看不见的马车影子上收回来,迟疑的说:“好像……还真是。”
这马车慢慢悠悠的走着,走出了风格,走出了风采,丝毫没把时间当回事的走,直到晃进了宫里。
来往宫人无论官高的官低的,进了这宫里,各个小心翼翼,低头低脑,生怕磕了碰了什么地方,不怕把自己碰坏,就怕碰坏这宫里一砖一瓦。
然当他们看到这晃悠着进来的马车时,头更低了,生怕车里的祖宗一个不顺眼就揪住了自己。
宫中不比其他,进了高高耸立的围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安排的极为紧凑,也就大出这马车两只手臂的距离,偏偏这车走的无忧无虑,依然是左摇右晃,缓慢至极。
苏未落下车时险些没被这挂在天上的大太阳晃瞎了眼,晕了一阵才定下了神,让侍女搀着进了御书房。
这御书房原本不准女眷进入,但她是个特例。
在这宫里宫外,她到哪儿都是个特例。
推了门进去,入眼的是漫天遍地的书海,这么乍一看去总觉得那书要砸在身上。
嘁,自己这个皇兄爱看书这一点,倒是从来都没变。
然后是端坐在紫檀木椅子上一身明黄色的苏未瑾,他原本正批着奏折,听到动静抬起头来,那张苏未落快看腻的俊脸上含着千年不化的寒冰。
柔柔的女声响起,十九岁的少女声音这时候却极尽妖媚,每听一次都会让苏未瑾有点不自在:“参见皇上。”
苏未瑾打量着微微欠身的女人,她今日穿了件水红装缎狐肷褶子,披着缕金百蝶羽缎,头上挽着随常云髻,簪上一枝赤金匾簪,两只金步摇,一水儿的金碧辉煌,和她那奢侈至极的马车一个德行。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身艳俗的装扮,硬是让那张脸撑起了一派雍容华贵,竟是也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
苏未瑾皱了皱那好看的长眉,兄妹俩相似的桃花眸放到他身上也把那天生的多情冻起来了:“你迟了一个时辰。”
底下的女子毫不在意的找了个凳子,旁若无人的坐下了,掩唇轻笑:“皇上赎罪。这不是家里的小雀儿缠人,臣妹实在拗不过,多陪了一会儿,哄得高兴了,这才迟了。”
闻言,苏未瑾又皱了皱眉。
小雀儿不是雀儿,是个人,还是个男人,公主府里养着的男人。
这世人皆知,七元公主天生放荡,二八年华不曾嫁人,反而在府里养了一堆的男宠,一养就是三年。
你说你养便养吧,这贵女贵妇私下里也不定行了些什么龌龊事儿,但你偏偏要不走寻常路,养的大摇大摆,养的人尽皆知。
而且这七元公主品味让人没法恭维,今儿可能是个清秀少年,明儿就是个彪形大汉,后儿是个美的还是个丑的还未可知,这公主却丝毫不嫌弃,一律收入囊中。
这么一顶声名狼藉的大帽子扣下来,这七元公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倒是苏未瑾这个皇上,竟也不在乎皇家脸面,尽由着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