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让陈雨然着实怔了怔,而在她愣神的片刻,萧木的眼光也投射过来,与她四目相对。目光中带着几分犹豫,疑惑,疲惫。
陈雨然不是秦溪。秦溪只爱过萧木一个人,而对于其他爱情的感官都趋向于麻木。陈雨然作为旁观者,却比谁都看得清楚。
迎着萧木的目光,她端着酒踩着高跟鞋在众目睽睽下走到萧木面前,红唇勾起:“哟!萧木,你可真是同学会的稀客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呢?”说着陈雨然的目光狡黠地闪了闪,“该不会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吧?”
萧木的性子何曾忍受过这样的语气,换作时从前他一定会看也不看地走开或是据理力争到对方缴械投降。可是今天,他却只是用幽黑的双眸看着陈雨然,淡然的神色中竟有几分无措与不安。
注意到萧木的反常,陈雨然嘴角的笑容不禁又漾开来。她轻笑一声,没再看萧木,晃着酒转身施施然走开。不必再多说,也无需再多问,她知道,萧木,沦陷了。
众人见状纷纷议论,大多说的是陈雨然这个女人自不量力不知好歹。陈雨然自是微微一笑全然不理会,萧木则是完全听不进去。嘈杂的人声似乎与他无关,环顾四周的每一个角落,双眸不禁暗了暗。他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毕业以后萧木就没再参加过同学聚会。一来是他讨厌人过于多的场合,二来便是因为他和宋伊人那段人尽皆知的过去以及和秦溪的关系让他不知该如何自处。可是今天毫不犹豫地挂掉蒋楠的电话以后,他却鬼使神差地就来到了这里。
“哟!萧公子,您不是不来么?”蒋楠似笑非笑地凑过来,胳臂里还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死相,大男人说话那么阴阳怪气的,净给我丢人。”胳臂里的女人抬头望着蒋楠,唇角满是讥诮,眸光里波光闪动。
“你老公我一表人才怎么给你丢人了?”蒋楠反问。
女人有些气恼地踮起脚伸手捏了捏蒋楠的脸:“你倒是脸皮厚!”
看着眼前如胶似漆的而二人,萧木忽然有些明白,蒋楠为何忽然变了那么多。人,总是那样轻易地就会在爱中变了模样。
“咳咳,”他有些促狭地打断了眼前的二人,“我刚好没什么事,就来看看。”
被咳嗽声惊扰,蒋楠与女友才都又侧过身,面上表情略都有尴尬:“那个,今天嫂子没来?”
蒋楠口中的嫂子正是秦溪,那年他们结婚没有大宴宾朋,也没有通知很多人,知情的也只有几个亲近朋友。忽然被问到秦溪,萧木顿了顿,微微拧着眉毛望着蒋楠许久,并未说话。那双幽黑的瞳孔甚至都让蒋楠感到有些不自在。
“她今天有点事。”最后他说。
强忍着耐性与一众同学打过照面寒暄完之后,萧木端了一杯酒,在大厅里找了个角落,背对着众人独自饮起来。许多想要与萧木说话或是寒暄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生人勿进的信号,于只得自觉保持了距离。
感受着舌尖的灼辣,脑海中一片空茫。萧木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喝酒,明明这种液体淌到口腔与喉咙里时那股刺激的味道让人那么难以忍受。同样的,他也不爱抽烟,因为他同样理解不了将烟雾吸进肺里又重新吐出的快感。
但今天不知怎么的,他就觉得心里有个窟窿需要用酒来填补。一口又一口,杯子里的半透明黄色液体倏忽间就去了一半。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余光里。身影不疾不徐地拉开椅子,有些不识趣地在萧木对面坐下了。萧木略微皱眉,抬头看去,对上一双探寻的眼睛。
面前的人穿着白色的衬衫还有一条普通的牛仔裤,与今天的宴席格格不入。记忆中的这个人似乎从没有变过,仿佛每次见着他都是一副微笑着的温和的模样。可是今天他坐在萧木面前,却并没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