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是哪门子的姐姐?”凉亭角落里一个低头赏花的红衣姑娘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娇艳的容貌,只是眉梢里带着讥讽,神色满是冷傲,生生把一张美艳的相貌变得冷若冰霜,生人勿进:“韩家什么时候穷酸成这样,不过是一点花茶,就能够收买到你们两姐妹了?”
金琳讪讪地笑着上前来打圆场,对徐灵芸介绍道:“徐姐姐,这是欧阳家的盈儿姐姐。”
徐灵芸点了点头,算是对欧阳盈简单打了招呼。像她这样的姑娘,实在不好打交道,反倒多说多错。
韩若莲被说得脸色一阵青白,十分难看。韩若嫣索性跳起来,反唇相讥道:“我们韩家如何,还轮不到欧阳家来评点。盈姐姐这般口吻,莫不是自家茶铺的生意被萧家的花茶铺子压制住了,心有不忿,随处找人撒气了?”
“你――胡说八道!”欧阳盈冷冷扫了徐灵芸一眼,唇边带着凉凉的笑意:“欧阳家的茶铺有百来年的历史,哪里是一个哗众取宠的东西,大家一时贪着新鲜,过阵子新鲜味过了,只怕就要无人问津了。这样的东西,欧阳家哪里会放在眼里?”
徐灵芸挑了挑眉,这欧阳盈说得傲气,却还不懂得掩饰眼底的愤恨和不甘。看来萧晗随意办下的花茶铺子,确实大大地影响了欧阳家的生意,这人哪里是来参加花宴,根本就是来找茬的,还是来找她算账的!
她无所谓地笑笑,恰好春英送来了海棠花茶,吩咐丫鬟送来精致的白瓷茶具,自己安安静静地指尖纷飞,把花茶一点点泡入温水中,浓郁的海棠花香渐渐飘出,韩若嫣眼巴巴地瞅着,生怕错过了一丁点。
等泡完茶,徐灵芸斟满了五杯,恰好一人一杯,再没剩余,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既然欧阳小姐如此笃定,花茶这样哗众取宠的小东西不过让人贪新鲜喜欢几天,丝毫不影响欧阳家的生意,又何必放在心上?”
说罢,她对韩家两姊妹做出“请”的动作,韩若嫣迫不及待地端起其中的一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露出迷离享受的表情来,忍不住附和道:“就是,既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儿,盈姐姐何必生气?今儿琳姐姐特意办的花宴,又请我们来萧府做客,可不是来吵架的。在花香满溢的圆子里,喝着稍有的海棠花茶,再聊聊天,打打骨牌,可是极好的美事呢!”
她说着,不留神喝了一大口,杯子里的花茶少了一半,顿时心疼得不行,于是瞄了眼欧阳盈,嬉皮笑脸地道:“既然盈姐姐不欢喜,要不把这一杯茶让给我吧。”
欧阳盈磨磨蹭蹭的,原本想要尝尝这传说中极好的海棠花茶,却又下不了脸来,如今被韩若嫣一说,更是尴尬。
金琳上前笑吟吟地替她解围,娇嗔地瞥了韩若嫣一眼:“嫣儿妹妹怎能一个人独贪了这好东西,不让我们都尝一尝?”
她又端着茶杯,塞到欧阳盈的手里,笑道:“盈姐姐快尝一尝,难得徐姐姐肯把院子里余下的花茶都送来赔罪,我们哪能辜负了她的好意?”
徐灵芸心下好笑,金琳这番话既维护了欧阳盈的脸面,又捧了徐灵芸的花茶,果真是个伶俐的姑娘家。
欧阳盈脸色这才缓了缓,仿佛是给金琳面子,勉为其难地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唇齿浓郁的香气几乎要融入舌尖里,吞下后,满腹馨香,只觉得浑身一松,似是整个人都轻省起来。
她不得不说,这不上台面的玩意儿,果真有些来头。比起一般的茶叶,这浓郁的香气就让人流连忘返,难怪那些贵人不惜重金也要买上一点,不管是自品还是招待贵客,都是极为妥当的。
萧晗果真是奇才,不过是一个小姑娘随手做的花茶,也能让其在京城里卖得风生水起的。欧阳盈皱眉看向徐灵芸,偷偷打量,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家,到底是怎么想到做这些花茶的,莫不是无意中得到了什么秘笈?
她越想越是如此,要不然一个大门不迈小门不出的姑娘家,哪里会知道这么多的花茶究竟是怎么做的?
欧阳家不是没悄悄买下先前花茶铺子里的茉莉花茶和兰花茶,闻着茶香,府上的师傅日夜钻研,虽说味道差不多,总是缺了那么点东西。不是花香淡了点,便是口感有些诧异,若是平常人可能尝不出来,只是欧阳家是茶叶世家,一喝便知不同。
要不是看着父亲愁眉苦脸的,欧阳盈也不会答应金琳的邀约来参加这什么花宴。如今一看,她更是觉得徐灵芸手上藏着花茶的秘笈,才会把花茶做得如此得心应手。
韩若嫣喝完自己杯子里的花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下唇,不忘问欧阳盈:“盈姐姐品尝后,觉得这花茶如何?”
“还好,”欧阳盈依旧嘴硬,怎么也不肯承认这点哗众取宠的小东西能比自家的茶叶更好。
韩若嫣撇撇嘴,对她口是心非的话颇为不屑。明明喜欢,把整杯花茶都喝完了,嘴里却还不肯承认。
倒是她对徐灵芸的大方颇有好感,挨着徐灵芸坐下,望着那双芊芊玉手好奇道:“徐姐姐刚才泡茶的姿态极为好看,能不能教教我?”
徐灵芸对韩若嫣的亲近颇为高兴,笑道:“我也是自己琢磨的,算不上好,只是有些花架子罢了。”
“确实是花架子,看着好看,泡得手法却不怎么样。”欧阳盈放下茶杯,似笑非笑道。
她的话一出,不止韩若嫣,连韩若莲也忍不住蹙眉,这也太失礼了。
徐灵芸依旧噙着笑,不在意地道:“花茶原本就是用来消遣的玩意儿,随意一些便好。”
韩若嫣一听,忍不住点头道:“就是,又不是茶艺比试,我们几个小姑娘打发时间罢了,哪里来得这般讲究?”
欧阳盈心里越发不舒服了,见韩若莲没有吭声,竟似是赞同韩若嫣的话,更是愤愤不平。明明欧阳家和韩家更为亲近,如今却为着一个外人三番四次地帮忙说话!
她深吸了口气,讥笑道:“韩家两位嫡出的姑娘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了,若是我没记错,这位徐姑娘不姓萧,不过是萧老爷的妾室带进府里的拖油瓶。琳儿妹妹也是,这样一个不上台面的人儿,你也敢叫到花宴来,莫不是看不起我们?”
金琳一怔,慌忙地摆摆手道:“盈姐姐言重了,什么看不起的……”
她偷偷看向徐灵芸,神色颇为苦恼。既不能得罪狠了欧阳盈,又徐灵芸颇有歉意,一时间左右为难。
凉亭里一时间沉默下来,韩若莲蹙紧眉头,第一次发现欧阳家的姑娘如此咄咄逼人。韩若嫣急得不行,搜肠刮肚却想不出适合的回答来。
见徐灵芸缄默,仿佛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欧阳盈越发得意起来,微微笑道:“果真是一个妾,只懂得笼络自家老爷的心,却没有时间教徐姑娘规矩吗?看着徐姑娘的样子,那位萧府的贵妾也好不到哪里去!”
徐灵芸心底一痛,无边的愤怒涌了上来。她紧紧捏着拳头,勉强忍耐住,没直接扑上去撕烂欧阳盈的嘴巴。
果真人善被人欺,她一再退让,小心翼翼地过活,谁知对方却得寸进尺,步步逼近。说自己什么都好,居然敢编排华月喜,这是徐灵芸决不能忍受的!
春英也气得不行,却苦于自己是婢女不能顶撞萧府的客人,免得最后反而给徐灵芸带来麻烦。她眼尖,突然瞥见树丛中的端砚,以及他身后冷着脸的萧大少,心下一喜,连忙偷偷扯了一下徐灵芸的衣袖,比划了大少爷的位置。
徐灵芸眼角一扫,自然也是看到了萧晗,却在看到他要走出来,似是要替自己解围。她抿着唇,悄悄对萧晗摇了一下头。
若是事事都靠着萧晗帮忙才能解决,她的依赖心只会越来越重,最后变得一无是处。
徐灵芸瞥见萧晗停住脚,目光一凛,挺直身转向了欧阳盈,脸上虽是挂着笑,却含着无尽的冷意,看得欧阳盈心里发凉。
“欧阳姑娘刚才说的话,我会一字不落转告萧老爷的。”
“即便是一个妾室,那也是萧家人,哪里是一个外人能够随便诋毁的,琳儿妹妹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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