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英点头道:“都准备好了……姑娘,这一早上都问三回了,我一定准备得妥妥当当的!”
徐灵芸不好意思地笑笑,太久没去学堂,心里不免有些胆怯和紧张,便又道:“这么久不去学堂,也不知道二少爷已经好了吗?”
“听闻已经醒了,能起来喝两碗粥,就是阮姨娘担心得紧,说什么也要完全恢复了,才让去继续听课。没有二少爷在,三少爷还在禁足,韩先生的临风院只怕没人去呢。”春英重新又检查了一遍文房四宝,头也不抬地把消息告诉了她。
“还没完全恢复吗?”徐灵芸蹙着眉,萧昭这回真是受了无妄之灾,估计心里呕得要死。
“听说阮姨娘想要出手对付那余姑娘,好说歹说让二少爷劝住了。”春英最爱打听小道消息,生怕落下一点,让自家姑娘吃了亏。
徐灵芸无奈地摇头:“阮姨娘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不免掉价。”
再说,余雅晴跟萧昭无冤无仇的,不过是误会才错手把人推进湖里去。虽然冒失,但也算不上有坏心,哪里能较真?
要是较真了,别人还不知怎的说萧家仗势欺人的。
萧老爷打伤了聂睿羽,不也派管家上门探望了吗?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该做的表面功夫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春英却想到了其他,压低声线道:“姑娘,好在掉湖里的是二少爷,要是余姑娘落水了,只怕二少爷必然要娶了她的。”
徐灵芸轻轻点头,萧昭落水,只能认倒霉。但是余雅晴落水,湿透了衣衫被二少爷看见了,萧二少就得负责了。要不然,余雅晴不是断发做尼姑常伴青灯,就得自行了断。不管哪一种,都对萧府的名声不利,更是让准备大考的萧昭仕途有损。
估计萧昭劝住阮姨娘,心里也庆幸,落水的是他自己而非余雅晴。
一想到余雅晴会进萧府做二嫂,徐灵芸就后背发毛。一个对大少爷有意的二嫂,大太太知道后怕是要疯了。
徐灵芸带着春英到隔壁的临风院,没想到会遇上一个出乎意料的人。大少爷带上端砚出府办事去了,二少爷卧榻休养,三少爷还在闭关写字,还以为学堂里要空无一人,谁想韩锦身边的,会有一位曾有一面之缘的四少爷萧暄。
韩锦瞧着两人,笑道:“今儿稀客都来了,真是难得。”
徐灵芸向他行礼后,又转向萧暄笑道:“多谢四少爷昨儿出手帮忙解围,实在感激不尽。”
萧暄蹙眉,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只是那婆子说话太难听了,又想试试刚打出来的小刀,谁说是要帮你解围?”
徐灵芸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倒是韩锦失笑,对徐灵芸道:“别把四少爷的话放在心上,他这是心情不好,拿姑娘迁怒呢!”
萧暄撇开脸,面色瞧着就难看。
韩锦摇摇头,解释道:“四少爷最近做的一个机关,是上百年的精巧机关,古书早就遗失不见,恰好韩府有一藏书阁,四少爷想要去寻一寻。”
他手中的折扇拍在掌心里,笑吟吟地道:“只是我这个先生,近几天连一个学生都没有,实在对不住萧老爷给的高昂束,便让四少爷屈尊就驾来临风院一个月。”
徐灵芸无语,韩锦是威胁萧暄,不来临风院,就不让四少爷去藏书阁找那本古书吗?
没有古书就完不成机关,难怪萧暄会不情不愿地出了院门,到临风院来听课。
萧暄皱着眉头,指向徐灵芸道:“如今不是有一个学生了,根本用不着我来这里,你赶紧让我去藏书阁!”
有材料在手,却没有完整的机关图,简直让人挠心挠肺的,着急得不行。
韩锦打开折扇,慢条斯理道:“四少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已经答应韩某了,难不成这才第一天,便要出尔反尔了?”
萧暄愣是被他挤兑得说不出话来,恨恨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开始吧。”
早点结束,他也能早点回院子里琢磨其他机关了。
韩锦这才满意了,笑眯眯地道:“难得徐姑娘今儿来了,便学学白描吧。”
萧暄不乐意了,眼刀子像冰霜一样扫向一旁的徐灵芸:“凭什么这课堂要迁就一个小姑娘?韩先生别忘了,给束的是我父亲!”
徐灵芸被他说得脸色发白,韩锦摇头晃脑叹息道:“四少爷别忘了,徐姑娘只比你小一个月,怎么就叫小姑娘了?给束的确实是萧老爷,但是他亲口说了,让我教的萧府的少爷们和徐姑娘。”
萧暄冷哼一声,又道:“别的不说,白描我早已是炉火纯青,还能学什么?”
“四少爷的白描确实让人无可挑剔,只是温故而知新,偶尔重新学一回,也没什么不好。”韩锦似是要跟萧暄作对一样,偏偏今儿要学四少爷最擅长的白描:“都愣着做什么,摊开宣纸画一幅白描。徐姑娘想画什么就是什么,不必介怀。”
徐灵芸只觉被萧暄的冷刀子一个劲地扔在后背上,硬着头皮拿起画笔,一点点地描了起来。
春英尽职地低头磨墨,也不敢瞧萧四少,实在是被他冷冰冰的眼神吓着了。明明长得那般俊美,为何大少爷也是,四少爷亦是,板着脸如此生人勿进的神色?
徐灵芸心不在焉地描画了一会,左右端详,终于满意地搁下笔。
春英凑过来一看,小声问:“姑娘,这是屋里的那只青花瓷瓶吗?”徐灵芸点头,让人一眼能认出来,第一次的白描还算成功。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得污了那只上好的瓷瓶!”萧暄不知何时站在她们两人的身后,瞥了眼宣纸上的白描,不屑地冷笑。
韩锦倒也认出是一幅青花瓷瓶,依照徐灵芸第一次白描,就能清楚得描绘出不少细节,他十分赞赏道:“徐姑娘第一幅白描,倒也精致,连花纹都画得一清二楚,平日很喜欢这只青花瓷瓶?”
春英摇头,低声答道:“回韩先生,姑娘屋里的摆设就那么几样,奴婢倒没见她更喜欢那一样。”
那便是平日不经意地记下的,韩锦瞅着徐灵芸,这姑娘总是给人很多的惊喜。能够过目不忘,还把细节记得如此清楚,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