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妹。我得向你道歉。”莫逊之声音低沉道,“当年远之不顾门第有别,坚持要去你家求亲,我是坚决反对的。”
常若凝也不敢接茬,只是拿余光瞥了莫远之一眼。
“我只道你家是武林人家,若是远之娶了你,便得降了门第,不能考取功名,耽误了终身抱负。”莫逊之继续道,语速缓慢,一板一眼,“但当时远之身负重伤,你却情深义重,不离不弃,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我……”常若凝刚要谦虚,莫逊之又道:“后来有人闹着要分家,生怕家里有个病人拖累大家……”他一面说,一面瞟了莫违之一眼,“我虽极力反对,但远之脾气却硬,不但同意离府单过,还挑了那没人愿意接手的西域生意,将上好良田、城里的几项买卖都让给他人……”他说着,又瞟了莫违之一眼。
“没想到二弟妹你实乃女中豪杰,这几年不但远之身子日渐好转,就连西域采购回来的货物也比原来多了数倍。你是远之的恩人,更是我莫家的恩人。”
莫逊之说完了,便朝常若凝举起手中酒杯。
常若凝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一大串话,又是如此情真意切地夸自己,不由得呆若木鸡,只红着脸地低声说了一句“大哥谬赞”,以茶代酒喝了一杯,便又木木地坐下了。
莫远之见她恍惚,便在桌下悄悄捉住了她手,借着夹菜之机凑到她耳边道:“恩人,你平日脸皮颇厚,今日怎么如此不经夸?”
常若凝这才回过神来,害羞地笑笑,回握住他手。
只是莫逊之这么堂而皇之地一夸常若凝,又提到了当年之事,桌上就有其他人不高兴了。
莫违之端起酒杯,似是自言自语一般看着杯中酒道:“二嫂,你的眼光真是……别致。你想嫁个读书之人虽是天经地义,只是这长洲的读书人成千上万,你却偏偏挑中我二哥。这……”
他干笑了两声,常若凝立刻哼了一声道:“你二哥怎么了?我看全长洲……不,全天下的读书之人,也没有比他强的。”
莫违之轻蔑一笑:“当年倒也罢了,如今……”他一面说,一面甚是毫无遮拦地又从上到下地打量起了莫远之。
“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还没等常若凝再还嘴,莫违之自己的夫人韩蕊倒先出声了,“二嫂情深意重,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能当年二哥好好儿的时候就想着攀高枝,等二哥出事了再见异思迁呢?”
常若凝觉得这弟妹虽是在说自己相公不对,但话中还是在讽刺她这个二嫂,但她平时又不跟人拌嘴扯皮,一时间还不知该如何反驳。
“门第之见原本就落了下乘。”她尚未反应过来,莫远之便道,“人的人品好坏,脾气秉性,才华长处,本来就不能按门第来分。那些生于书香门第,却趋炎附势,嫌贫爱富的女子比比皆是,我只庆幸自己当年遇到的是若凝。武林人家原本就重情重义,若凝又冰雪聪明,温柔体贴,比寻常女子不知道好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