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徽第二天一大早回了趟家,很久没回来了,在小屋看见四叔和鱼薇抱在一起那天后,他就一直住在宿舍,步霄离开g市这事,他还真的没听说过。
该离开的人怎么也轮不到四叔,怎么是他走了?步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进家门,姚素娟跑出来迎接他,多少天没见儿子了,她眼眶立刻就红了。
步徽不仅瘦了一圈,而且剃了个寸头,姚素娟一时间都没认出来他,他大变样了,变得跟之前一点也不像,但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回家的日子小徽过得一点也不好。
看见姚素娟眼里泛起泪光,步徽挺不好意思的,把脚边的毛毛轰开,大步朝屋里走,进屋时沉声问道:“四叔为什么走了?”
正好进了客厅,姚素娟去给步徽倒饮料,动作停住:“为什么?不是你说的你不想上学了,要去开车或者去部队吗?你爸不同意就跟你四叔谈话,让他走了呀……”
步徽深深蹙起眉,简直闻所未闻,他什么时候说自己不上学了?
“我说的不是不上学啊,好不容易考上的,我神经病啊?”步徽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自己老爸想成什么了,解释道:“我是要休学,又不是退学……”
姚素娟一惊,立刻跑到步徽身边的沙发上坐着:“那你这个休学又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好端端地把书给念完?你四叔已经走了,也看不见他跟鱼薇在一起了,你就是去大街上、在市中心逛个百八十圈的,也见不着他和小鱼薇约会了,怎么还是不能老实在家呆着?”
步徽听她炮语连珠的一堆话说完,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有点疲惫:“我休学去当兵,已经填好表了,审核通过的话,下学期就走。”
姚素娟瞪大眼,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她从来没想过小徽说的是这个意思……这样看来,他应该是因为失恋,又不想在家里看着老四和鱼薇好,想自己独自离开家,换个环境换个心情,他压根就没想要妨碍过那两人,亏她之前还觉得小徽是无理取闹,幼稚任性,其实,他这个决定不舒服的人只有他自己一个。
但步静生应该不会同意儿子去当兵吧,当成个宝贝疙瘩疼都疼不过来,放去部队里吃苦受罪的、也见不着面,他得心疼死。老爷子应该会很赞同,他老人家本来就是军人,老二还是部队的,让小徽去历练一下,多好的事。
看着姚素娟陷入了沉思,步徽站起来说了句:“你上班去吧,我上楼收拾收拾东西。”
姚素娟看见小徽站起来,朝着楼上走,忽然有种恍惚的错觉,好像眼前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又长高了许多,眼神也锐利了几分,终于开始有了点男人的棱角。
步徽很久没回家,一打开门,自己的房间的摆设和家具都换了新的,之前他房间的一切都被自己砸了,那天的感觉还记在心里深处,他一想起来,还会隐隐作痛。
他就在这门边打了四叔一拳,步徽忽然想起,某次他跟四叔过招,问他自己什么时候能打过他,没想到他真的打到了他,却是那样对峙的情形。
他离开了g市,是被自己父亲逼走的,四叔走了,鱼薇应该也很难过吧?可他从来没想过要让四叔走的,该走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他想找个新的地方,有个新的开始,写出自己的新故事,认识一些新的人,把过去的心情全部忘记,没错,这全是他应该做的事。
步徽在房里收拾了一下东西,打包了几件换洗衣服回学校,拉开抽屉时,他忽然又看见那支签字笔。
鱼薇给他的,他用这支笔考上了g大,他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全力以赴,之所以会喜欢上她,其实也是因为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孩儿,竟然可以让他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依赖感。
那支笔下面,压着高中毕业照,步徽拿出来看了两眼,又发现了那本同学录,翻到自己那页,他名字上还有一个草字头。
步徽看了一会儿,把毕业照、同学录还有那支笔“哗啦”一声全部丢进了垃圾桶,打算走出房间时,他刚拉开门,又停住了脚,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拽住了,不得动弹。
他想转身的那一刻,狠狠攥紧了拳头,回头翻垃圾桶那种事也太不爷们儿了,这世上再好再珍贵的东西,不属于他,已经尝到苦头了,没必要留着自虐。
步徽迈开腿,走出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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