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庆闻言却是大惊失色,他急问:“前些天还好好的,前根府怎么会这么快就失陷了?你们府主呢?难道他都没率兵抵抗的吗?”丁广听到郭庆如此说差点笑出声来,他还好意思说别人没有率兵抵抗,他自己在德化府的时候又何曾率兵抵抗过?现在他居然还说这些没营养的话,是想彰显自己的伟岸高大吗?那士兵神色一暗,说道:“我们府主大人早就不在前根府了,因为无人指挥,加之城内奸细颇多,所以……”丁广冷笑,人家府主何其金贵,怎么可能陪着一群普通士兵固守待援?这时丁广突然问道:“你们一共跑出来多少人?为什么看不到其他百姓?”那士兵脸一红,说道:“我们是负责南门守卫的,因为叛军事先包围了府城其他三个门,加上叛军来得突然,所以城中百姓毫无准备,我等也是在得知叛军进城的消息以后才匆忙逃出来的……”丁广张头一望。才发现这些“逃兵”的数量不过区区百来人,且个个空着手,连武器都没拿,显然出逃的时候慌慌张张,毫无章法。丁广又问道:“叛军进城后是不是派人来追你们了?为什么跑得这么快?”那士兵答道:“我等确实看到有不少叛军士兵聚集在前根府南门,估计他们很快就要来了。”丁广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郭庆说道:“以叛军的反应速度想必很快就会赶到这里。不过郭大人有马,只身逃回北岛郡应该不成问题,至于其他人嘛,嘿嘿,恐怕都要做圣朝子民了。”郭庆怒道:“丁大人何出此言,仙朝的土地被叛军占领于你有什么好处?”丁广笑道:“于我当然没有好处,可是于你郭大人却有好处。”郭庆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丁大人此言何意?”丁广答道:“前根府突然陷落,想必郡主大人尚不知晓,郭大人若能跑回北岛郡城报信,那岂不是功劳一件?想那叛军集结于前根府南门,定是打算从此地出发,绕到郡城西边包围之,叛军的意图很明显啊。”以丁广对杨丰的了解,他相信郭庆并不知道杨丰与叛军勾结从而倒卖仙朝土地的事情,前根府的陷落是早有预谋,不然那府主为何早早就离开了?也正因为郭庆不知,所以在他看来这可是第一手的军事情报,他靠剿功上位,这时若能添上一笔浓墨重彩的军功,岂不是锦上添花?郭庆想了想,突然冷笑道:“丁大人怕是想支开郭某吧?郭某的马纵然快些,但那叛军行军速度不慢,届时他们也不过是跟郭某前后脚到达北岛郡城,这算什么情报呢?郡主大人站在城墙上都能看到。”丁广一笑:“郭大人不妨想想,若是叛军被堵在前根府的地界上几天呢?”郭庆眼皮一抬,眼中精光大盛,他上上下下的大量了丁广一番,说道:“若是其他人这么说,郭某早就一刀砍下去了,不过既然是丁大人所说,以丁大人之才,似乎……”丁广笑道:“郭大人不妨把此事交给丁某,丁某定能牵制住叛军至少一天时间,到时郭大人前有剿丹之荣,中有报信之情,后有牵制之功,此三者,最为郡主大人和仙朝之所看重,郭大人想不升官发财都难啊。”郭庆眼神闪烁,似乎极为动心,他沉吟了一会道:“丁大人要什么?”丁广对着身前的那百来个逃兵一指,说道:“丁某只要他们就够了,不劳郭大人费一兵一卒。另外,丁某自由惯了,也不喜有人护送,郭大人自便就行了。”郭庆冷笑一声道:“自便?丁大人真是会说笑,郭某这时若自便,丁大人就可在下一刻也自便是吧?”丁广心知郭庆不会这么轻易相信自己,于是说道:“郭大人不信的话,也简单,你留下一百人看守住丁某,丁某就坐着不动,由丁某随从指挥,若是不能挡住叛军一天,郭大人的手下可立时处死丁某。你看如何?”郭庆还未说话,丁广连忙又补充道:“丁某跟叛军有仇,若是不能在这里堵住叛军,丁某靠两条腿走路,自己都无法安然回到郡城,丁某若胡吹大气,不是害了自己吗?”郭庆素知丁广之能,当初在连山城以区区三十名士兵加上连山城几百老弱百姓就打败了气势汹汹的叛军先锋队,之后在自己的陷害下,他依然能安然脱困,更离奇的是他居然连城中百姓都一起带出来了。若北岛郡中真有人能堵住叛军一两天的话,除了眼前这位“丁大人”郭庆还真找不出第二个。郭庆看了看丁广,见丁广笑嘻嘻的望着自己,他又飞快的扫了丁广背上的冰仙子一眼,心中有些不舍,但最后还是功利心渐渐占了上风,他沉吟了一会后终于点了点头。郭庆对这前根府的“逃兵”们朗声说道:“这位是留华府府主丁大人,奉郡主之命前来前根府协防,你等就留在此地听从丁大人的命令,不得有违!”郭庆说完从他的队伍中叫来一个人,俯下身来跟他耳语了几句,随后郭庆拉转马头径直骑马离去,显得极是匆忙。在他身后,约有两百多士兵跟着跑了去,果然留下了一百来人监视丁广。丁广被这一百多号人团团围住,他也不害怕,只是对那些耿憨耳语了几句,耿憨似乎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应承下来。吴华满是期盼的看着丁广,但丁广却没瞧他一眼,这让吴华有些失落。丁广对那些前根府士兵说道:“我是留华府府主丁广,之前是连山城城主……”丁广话未说完就听到一众士兵中发出几声惊叹,随即他们像炸开了马蜂窝一般低声议论起来。丁广双手反背,挺胸抬头,心里极是得意,他故意说出自己的光辉历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得让这群被叛军吓破胆的逃兵们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是平叛英雄,什么是仙朝第一名将。在这些嘈杂的议论声里,丁广还是能听到一些自己在连山城的所作所为,不过他的事迹已被夸大了无数倍,只把丁广说得如同战神下凡、菩萨临世一般。过了一会,议论渐渐平息,一众逃兵们都用期盼的眼神盯着丁广,甚至不少人的眼中还流露出祈求之意。丁广已是被这些可怜巴巴的小眼睛盯得飘飘欲仙,魅力,这就是一名良将的魅力,杨丰郭庆之流永远不会明白。丁广端着架子,抬头斜看着天边,心里就等着哪个领头士兵出来率众“归顺”,一阵寂静后,那些前根府士兵齐刷刷的跪了下来,丁广吓了一跳,也用不着这么隆重吧,这又不是义结金兰。只听得那些前根府士兵异口同声说道:“求丁大人放过我等!”此话以说完,那些士兵们就开始了各自的表演,有哭爹喊娘的,有捶胸顿足的,有赌咒发誓的,有污言秽语的,总之,没一个愿意跟随丁广牵制叛军。丁广错愕之际,旁边的耿憨和吴华终于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即笑得前仰后合,根本停不下来。丁广羞愤难当,只恨不得把二人揍一顿就好。自己满心期盼的“归顺”成了贻笑大方的“抗命”,丁广实在是不理解,难道跟着一个好老板打工也有错吗?丁广有些恼羞成怒,喝道:“你们身为仙朝士兵,不思保家卫国,难道还要继续当逃兵吗?”此话一出,前根府逃兵们“轰”的一声又热闹开来,还是老一套,有打亲情牌的,什么上有老下有小啦;有打爱情牌的,什么两小无猜,结发伉俪啦;有打友情牌的,什么认识郡主啦,认识丁广的前任陈期啦;林林总总,各自喊得声嘶力竭,生怕丁广听不到。丁广听了一会算是明白了,除了自己这个丁府主丁大人可以去死以外,其他所有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丁广对于仙朝官兵们的集体素质总算是有了深刻体验,这仙朝简直一副日薄西山的亡国气息。丁广摇了摇头,他平日里最是不喜勉强别人,既然这些人不愿意,他也没办法。他看了看四周围住自己的郭庆的士兵,双手一摊,说道:“他们不肯听命,我也没办法,不如大家伙都散了吧?”话音刚落,只见那些士兵全都弯弓搭箭,并举起弓箭对准了丁广,丁广大惊,连忙摇手道:“再等一等,我再试试看!”说完对着跪地的前根府逃兵大声说道:“我有妙计,不需要你们谁付出生命,只要听我吩咐帮我完成一件事即可。”那些前根府士兵眼见丁广都是半个阶下囚了,如何肯相信丁广,只是不停祈求丁广放他们离开这里。丁广问身边“监视”他的郭庆的士兵能否帮他做些事情,他们也都是大摇其头。丁广面如死灰,心想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些逃兵们这么没血性,自己的计划算是泡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