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药师竟然自己提出要走,三人颇为诧异,这里离匪窝如此之近,一个人走是不是太危险了?就算他讨厌自己三人,难道连命都不顾了?什么事这么重要?见得张药师这么说,丁广等人也不好说什么,虽然他作为劫匪从犯的身份还有待查实,可毕竟跟自己三人同生共死走了这么一遭,现在硬要压着他跟自己去局里报案,也确实在面子上抹不开。张药师见丁广等人虽有些犹豫,但并未有人反对,当下双手一拱,牵着马转身向左边走了,看样子竟然还十分决绝。三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心里有无数疑问,可是真要他们说出来的话,又好像无话可说。好在这光屁股的变态丢给了张药师,丁广三人倒是可以回家了。待得张药师消失在视野中,丁广这才突然想到,自己三人连张药师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粗心马虎到这种程度。算了,留给警察叔叔侦查吧。丁广等人这时已经来到了碉堡的最北端,从这里往左或者往右然后折向南走都可以到达张药师所说的云城,反正总是要从外面绕开碉堡。不过丁广他们还有第三条路可走,那就是继续往北,穿过那片树林到达大山脚下,然后爬上山找到公路、找到汽车就能回家了,车上有水也有吃的,可以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至于耿憨提出的要去云城的建议,丁广还是拒绝了,理由很简单,不知道这云城有多远,他们体力和精力都已大幅透支,实在折腾不起了。三人一边走一边聊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只觉得作为普通人能拥有这种不可思议的生死经历,算是没白活一场,以后回去要好好生活,谨慎旅游了。看着远处的大山,丁广问道:“你们记不记得前两天我们是花了多久时间爬山,又花了多久时间下山的?”耿憨回忆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我只记得我们决定要下山的时候是晚上10点钟,因为那个时候我是看了手机的,而且从那个时候开始手机就完全没信号了。”丁广一笑,耿憨的这个老式功能机收不到信号,作为手机彻底成了摆设,但手机里的其他功能倒是帮了自己三人几次。首先是他们在黑暗中下山的时候就是靠着手电筒的功能照明的,在碉堡里诓骗张药师时用了录音功能,而刚刚把那变态引向捕兽夹陷阱的时候则用了闹钟的功能,可谓物尽其用了。只是耿憨说出的这个时间让丁广稍稍有些奇怪,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哪里有问题。这时吴华说道:“我记得当时我们决定往山下走的时候,曾估算过上山所花的时间,应该是三个小时左右。”丁广和耿憨闻言都点了点头,以他们三个的体力,能爬三个小时的山那绝对是极限了,他们应该是爬得再也动不了了,所以才决定往山下走的。丁广忽然问到:“我们是过来送东西的,你们两记得我们已经把东西送到了吗?”耿憨一愣,下意识的回答到:“应该是已经送完了吧,不然我们哪有闲心就开始爬山玩儿了?”吴华闻言也点点头。丁广沉默了,因为他也记不清楚了,按说东西既然送到,对于耿憨老板的那个老家总该有点印象吧,为什么自己脑袋里却是空白一片?另外,把东西送到后,人家就算不管饭也总该请他们喝杯茶吧,如果喝了茶的话,当时三人到山脚下时怎么会渴成那样?以至于自己都有轻微的脱水症状了?丁广又问道:“我们下山到这里又花了多长时间呢?”耿憨答道:“这我也记得,我们快到山脚下时休息了一个小时,休息之前我看了手机上的时间是凌晨4点。休息完走了几步就下山到树林了,那时应该是凌晨5点钟了。”丁广倒吸一口凉气,叹道:“除去休息的那一个小时,我们上山花了三个小时,下山用了六个小时,一共九个小时在山上转悠,我们到底在干什么啊!”吴华接道:“我们在找公路啊,找到公路就找到了车了啊,只是我们迷路了,或者晚上视线不佳,以至于错过了。”丁广点点头,只能这么解释了,怪就怪自己三人太贪玩,说起来,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提议下车去爬山游玩的。当然,现在去追究责任已经于事无补,只要能回去一切都好说。最奇怪的是,丁广三人对于爬山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估计是都在玩手机,玩得忘乎所以了。这次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报警,要让这帮封建迷信、又装神弄鬼的劫匪被一网打尽。考虑到这里离匪窝还是太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零星劫匪在活动,丁广连声催促耿憨和吴华加快速度前进。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丁广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体力透支严重,一路上停停走走的,简直是以龟速在赶路。而且随着他们往北前行进入山脉,路的坡度也渐渐加大,这使得他们行走起来更为费劲。好不容易到达了树林边,已是下午时分了。丁广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这个地方,三天前他们就是在这里被五个劫匪劫持了。此地不宜久留,丁广三人赶紧提起精神快步走入树林中,有树木的遮挡,就算有劫匪也不一定能看到他们了。花了一个小时总算穿过树林来到了山脚下,只见一座巍峨的大山耸立在眼前,大山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气势,让丁广觉得渺小。也许是被大山的气势所摄,丁广只觉得头晕眼花,腿肚子发软,他有些后悔没听耿憨的话先去那个什么云城,他们饿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去“征服”这座大山?丁广手一招呼:“我们休息一下吧,休息好了再爬山!”耿憨和吴华似乎早就等着丁广这句话,两人大马金刀的往地上一坐,吴华更是直接躺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肚子起起伏伏,而耿憨则耷拉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丁广也坐了下来,他抬头往山上看去,没有看到一条公路,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家,总之,没有任何人类活动迹象,丁广心想这个地方有够偏僻的,属于典型的鸟不拉屎的地方。眼见着山上连一颗树一根草都没有,除了光秃秃的石头就只有满地的砂砾,荒凉无比。丁广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开口问道:“耿憨,你老板的老家是在南方才对啊!”耿憨随口答道:“广哥,应该是吧,又不是我开车,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吴华插嘴道:“当然是南方,我们一路过来看到的都是青山绿水,气温也很温暖,如果是北方,这个时候应该是白雪皑皑的景象吧,我们自己也都是南方人,难道还分不出……”吴华刚说到这里,突然一停,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大山,说道:“奇怪了啊”。耿憨还是垂着头,问到“奇怪什么?”丁广回答:“你自己看看这个山。这哪里像南方的山?整个一西藏的山啊。”耿憨这才抬眼四顾,奇道:“我们前两天晚上一路下来,好像是没看到任何植物,确实说不过去,就算是北方的山,也不至于寸草不生才对啊”。另外,三人穿得都不多,可是在这大冬天里却并不觉得寒冷,就算是在南方,也不至于温暖成这样吧?这里毕竟不是赤道地区啊。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得出任何有意义的结论,三人索性都闭嘴不谈了,沉默了一会,竟然都睡着了。丁广在迷迷糊糊中,仿佛自己飘向了一处宏大的建筑群,只匆匆一瞥,就感觉这里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但同时又古朴自然,似乎能听到虫鸣鸟叫,有种既繁华又冷清的感觉,十分矛盾。眨眼间,丁广“看见”自己来到一间大殿里,刚想四处打量,却只见眼前10多米处有一个瘦弱的模糊影子,突然一道似喃喃自语般的细小声音传入丁广耳朵:“救我,救救我!”这声细微的呼救从一个奇怪的地方的一个奇怪身影那里传来,好似一把细长弯曲的剔骨尖刀直接钻入丁广的灵魂深处。丁广直感到毛骨悚然,后背脊发凉,他似乎动不了,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影子般的存在,他脑子飞快的运转,“他是谁,是人是鬼?我是怎么到的这里?我这是在什么地方?”想到这里,丁广突然想起自己不是在一个山上吗?耿憨哪去了?吴华哪去了?这时,丁广终于从嘴里发出一声野兽嘶吼般的呻吟,眼前的画面骤然消失,丁广眼睛一睁,抬头一看,自己仍然坐在那个光秃秃的山上,耿憨还是坐在身边,低头打着瞌睡,吴华也直挺挺的躺着睡觉。丁广惊魂初定,一摸脸上,全是汗水,且头疼欲裂,难道刚刚是一场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