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笑着摇摇头,“腊八那日,京中明台寺失窃,府衙为缉盗,不仅闭了城门,连夜市也强行关禁了,这江姑娘的马车是如何逃出去的?”
四座恍然大悟,确实有这么档子事,皇上当时很重视,底下人办事都不敢松懈。全城戒严,京城跟铁桶一般,连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何况是马车?这人的话,不可信。
赖大闪到舌头,结巴上,“也、也可能是、是腊八前、前一天。对,前一天。”
陆欢又摇头,“去年天虽寒,可入了腊月后,便只有腊八那日飘了点雪,且不到第二日雪就停了。况你方才还那么笃定,说喝了腊八粥,这可不是日日都能喝到的,又怎会记错?”
“这、这……”那赖大额上开始淌汗,话不成话。
陆嘉音瞪圆眼睛要上去帮忙,被辛夫人拽回来。
“还有,你说自己见有人影闪过,以为是贼,既然都怀疑是贼了,为何不唤人来捉,而是自己偷偷跟去?于理说不通不是?”
赖大欲解释,陆欢不给机会,“再有,江家也是大户,角门那怎会连个看守也无?只有你一个巡夜的,且还吃了酒,目昏耳聩在那蹭棱子,岂不可笑?我如今也算半个江家人,要断你个挑拨离间,无事生非,妄议主子之罪,你可服气?若不服,我便只好报官了。”
赖大本就没什么胆气,听说要报官,人马上就怂了,垮着脸哀怨,“小的都说了,那日是吃多了酒,俩眼眯瞪,啥也没看清,就瞅着一黑影,没准就是只猫,非让小的说是人,还必须得是我家姑娘……”
他虽说得含糊,可大家都是打深宅大院里混过的,早回过味来。定是那陆嘉音指使他来陷害哥哥嫂子,当下看她的目光就不大对劲了,连带着辛夫人一块受罪。
陆嘉音不似江浸月,逆来顺受,当即就爆了,指着赖大对峙,“什么只瞧见个黑影,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
“我、我……”赖大呜呜咽咽,“我一看大门的,就想多讨点银子,添点油加点醋哄姑娘顽的,哪知道姑娘你、你就当真话给听去了啊。”
“你!”陆嘉音气得直抖。
众人都跟看猴似的看她,好好的侯门贵女,就为一子虚乌有的事,跟别家不入流的外男搅和在一块,大闹哥嫂昏礼,还没人家商户女知礼数,成何体统?
辛夫人赶紧去拉她,手心全是汗。下月陆嘉音也要出嫁,眼下可万不能毁了名声。
陆欢递来台阶,“妹妹天真烂漫,容易受小人蛊惑,日后且得小心为善。好在今日没酿成大祸,如此便罢了吧。”
罢了?怎么最后成他做好人了?陆嘉音肚里的火腾腾窜高,“哼哼,我竟不知,三哥哥何时成了个良善之人?她根本就不是江溶月,你能罢休?我偏不罢休!”
辛夫人两眼一黑,扶着桌角直倒气。乖乖,她生的哪是女儿,分明就是一活祖宗!
江浸月被她这模样惊到,忘了手还被陆欢握着,不自觉捏了捏。陆欢手心被她挠痒,斜了她一眼,见她吓得连眼睛都不会眨巴,暗暗好笑。
真的蠢。
“快说!你不是江溶月,你到底是谁!”
砰——
玉雕茶杯在地上碎成稀烂,陆嘉音惊闭上嘴。众人俱都一哆嗦,循声看去。但见陆欢已收起温润笑意,冷眉冷眼,冷言冷语命令道:
“叫三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