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就翻身下了地,点了灯,动作丝毫不像刚刚睡醒的样子。
闵恪已经在她身旁坐下,见明钰还是缩着身子,咬着手指的样子,脸色晦暗难明,此时点了灯才发现她额头上全是汗珠。
“身体不舒服?”
明钰从刚才为止就一直未说话,原本她怕疼得变了音的话会惊动闵恪,现在听到这句问话,却是怔了怔。
她疼成这样,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闵恪问只是想弄清当前的情况。
以前也有人这样关心她,她也和大老爷说过,但府里来的大夫看了几次都效果不好,又支支吾吾说不上病因,便编了谎话,告诉大老爷那些都是明钰假装的。
父亲对她的“不舒服”就不再放心上。
从此以后,明钰便什么都不说了,她学会自己忍着。
但现在不同了啊,明钰想。
现在她嫁给了闵恪,她理应可以不再隐忍了。
小孩都知道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疼了就要说出来,但有人却生生把明钰逼成了不会喊疼的人。
“大人,我腿疼!”明钰出了声,才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哭腔。
闵恪也是突然想起今日温府前下马车时,祠堂里明钰站起来时,那有些不太寻常的举动,就是因为腿疼吗?竟然到现在才说?
他心头突然升起一股火,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拿眼前的丫头怎么办才好。
哭也忍着,难过也忍着,受委屈也忍着,现在连疼也忍着。
“以后疼就和我说,懂吗?”闵恪的语气有些命令的意味。
说完闵恪起身要招呼人去叫大夫,明钰就拉了拉他的袖子:“大人不用了,这是我一小就得的毛病,温府的大夫都治不了,您找人来了也不管用,还不如……”
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闵恪就又坐回床头,这次顺着她的意问道:“还不如什么?”
“还不如大人给我揉揉。”
明钰拽了被子盖住脸,藏在里面似在偷笑。闵恪突然就有些哭笑不得,都已经疼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
她哪里来的功力惯会这样声东击西,顾左右而言他?
闵恪爬上床,将手伸到被窝里,摸到明钰的腿,感觉到她身体明显一僵,却是不管,开始兀自揉了起来。
力度刚刚好。
明钰的头冒了出来,她呆呆地看着闵恪,明眸中闪着亮晶晶的水光。她打心底里好奇,这个人,怎么就能在短短几天里,把明钰所有不曾得到过的都一股脑给了她?
她十二岁之前被人冷落在旁,后来做了那么些年冷眼旁观的孤魂野鬼,这样的日子她觉得有些虚幻,好似黄粱一梦。
明钰突然从被窝里挪了挪,全然不顾闵恪的动作,一下一下拱到他的怀里,胳膊从他身侧穿过,将他整个抱住。
这次换闵恪僵直了身体。
“大人,您想不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
明钰好像没注意到闵恪的异样,在他怀里温吞吞地问道。
闵恪没有回答,明钰就抬起了头看他,“大人不想?”
“你说说。”半晌后头顶传来一声喜怒不明的话。
“大人想知道什么?”
“你……怎么会腿疼。”闵恪不太习惯问人过去,声音有些磕绊。
问题很是应景,明钰也早有预料,她换回一开始的动作,缩在闵恪怀里,脑袋瓜贴着他的胸膛。
闵恪第一次感觉到一丝局促不安,随着逐渐升高的温度,还有怀里那清晰的触感,近在咫尺的香气,让他一时有些沉迷,又惊悸。
然而明钰的声音却渐渐让他清醒。
“我娘自从生下我身子骨就不好,一直卧病在床,在我记忆里,娘很少有精神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