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藏凡胎肉眼分不清妖怪凡人,只道,“女施主受了惊,还是先将她送回房,等她醒了再说。”
孙悟空一口应下,将怀中女子打横抱起,进了内堂,将她放在厅中的椅子上。
那女子落座后,蛾眉轻蹙,看来就要醒来的样子。孙悟空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阵,转眼间变成一副少年模样。
“女施主。”他又唤。
女子杏眸轻启,入眼便见着一位清俊年少,无措间止不住轻扬唇角,苍白的脸上飘过两朵红云,恍如少女娇羞。
“女施主,”孙悟空的语调分外温柔,“你可觉得好些了吗?”
女子匆匆看他一眼,又仿佛不敢多看一般别开目光,“我……很好。”
沙悟净早看不过去,转向唐三藏告状,“师父,大师兄又撩拨女子。”
唐三藏摆摆手,示意他安静,而后走到女子面前,先行了个礼,“女施主,请恕贫僧无礼。这荒山野地,女施主何故独自一人居住于此?”
女子整整形容,起身朝唐三藏回了个礼,“长老,小妇人并非独居。我姓白,夫君复姓百花。我们夫妇二人隐居于此,打猎为生。这几日夫君打猎去了,依着平日,也就这两日内回来。夫君不在,陌生人前来敲门,平时我是断然不敢开门的。只是方才在窗边窥看长老行装,知是修行之人。又见长老形容和善,这才开门。夜里视物不远,窗边匆匆一瞥,未看清楚其他长老的容貌,待到近前……”女子的目光怯怯地从猪八戒和沙悟净身上滑过,“小妇人生性胆小,实在是失礼了。”
唐三藏听得此言,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女子容貌虽与今日搭讪的女子别无二样,打扮却大相径庭。眼前女子不着铅华,一头华发盘起,衣着朴素,却是一派山间农妇的打扮。只是她美貌过甚,便是这般打扮也翩然出众,与普通农妇天壤之别。
“叫女施主受惊,是贫僧之过。”唐三藏垂首道歉,自报姓名,“贫僧唐三藏,自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取经。路过贵地,想借宿一宿,不知施主能否行个方便?”
白骨精垂首应下,“我与夫君皆是信佛之人,诸位长老但请住下。舍下宽敞,有茅屋三间。夫君在时,也经常招待过路人留宿的。”
唐三藏听她如此说更加放心了,只连连道谢,“叨扰女施主了。”
白骨精请师徒四人在厅中桌旁坐下,自去厨房取了吃食招呼众人。不多会,小小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素食。
唐三藏举了举筷子,又放下了,“女施主,你既是一个人在家,怎么备了这许多吃食?”
白骨精忙着布菜,神态自若地回,“夫君不在家,我无事可做,便做些吃的。我夫君食量大,吃得多,我也就多做些。这样,不管他何时回来,都能立刻吃上饱饭。”
“那……”唐三藏犹豫了一会,又问,“你夫君平日也吃素吗?”
白骨精布菜的手顿了顿,想到什么,笑着将头摇了摇,“夫君不吃素。只是因为我吃素,他便跟着我吃素。”
“阿弥陀佛。”唐三藏念了声佛,“女施主与夫君伉俪情深,是难得的福气。”
此话一出,勾起白骨精心中心事,竟叫她不能自控地落下泪来。
唐三藏有些慌了,赶紧立起身来道歉,“女施主,可是贫僧说错了什么?”
白骨精泪水停不下来,凄凄切切地哭了好一阵,“我在这里暖汤热饭,却不知夫君吃了没有。”
“这……”唐三藏劝不住,只能拿眼看了看孙悟空。
孙悟空自是义不容辞,上前就把白骨精搂住了,柔声宽慰,“女施主莫哭,很快就能见到你夫君了。”
“恩。”白骨精听到此话,止了眼泪,从孙悟空怀里出来。
“诸位长老慢用。小妇人眼下没有胃口,便不陪长老们用饭了。”说完就回自己房里去了。
唐三藏目送白骨精回房,坐下来止不住低声感慨,“这女施主,对她夫君很是情深呀。”
“这是什么?”沙悟净眼尖,看见桌下方才白骨精站过的地方多了一块玉佩。将玉佩拾起,他将它递给唐三藏查看。只见那玉佩通体白色,做工精细,玉面上刻着一只正在嬉戏的幼象,玉穗明黄,结了一个同心结。
“这物贵重,你且收着,一会还给女施主。”唐三藏想白骨精正伤心,不好打扰,就先将玉佩交给沙悟净保管了。
沙悟净应了,坐下来开始用饭。
对面孙悟空踢了踢正大口吃饭的猪八戒,“你就不能慢点吃?师父还没开始吃呢,桌上吃的就去了大半!”
猪八戒咽口饭,口齿不清地回他,“师父吃得少,我给他留着呢。整天就想着师父,我也要吃饭的。天天挑担,还要修行,我不吃饭哪里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