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七杳沉默一下,站起身整了整袖口,转身往通往第六层的楼梯走去。她背着身,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沈叙耳中:“无妨,既然云七剑法在外有所流露,我让人再加大力度彻查便是。”
她的语气淡然又坚定,好似遇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沈叙知道,清悬死于云七剑法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一直是个很大的心结。即便云七冽已经替她证明了清白,即便云七世家的人可能已经开始调查,但在云七杳心里,此事却终究难以了却。
“这种毒我不曾见过。”沈叙跟着她到第六层,对自己的见识有所歉疚。
第六层倒是比四五层高了一些,只不过狭小了许多。这里没有任何骨灰盒和神龛供奉着,只有竖排佛经架,看起来更像是一间藏书阁。
两人深入书架之中,越往里而去,光亮越甚。等到穿过书架,迎面的是一张约半人宽的桌子,桌子后坐着一人,正提笔埋首,似在作画。
沈叙打量四周,这一方小小天地,布置得犹如书房,却又真的似是卧房,在桌旁的屏风后面,隐约还能看见床榻。
来人听见动静,笔下却没有任何停顿,只加快了作画速度。待一气呵成之后,他才放下手中的笔,缓缓抬起头。
此人面容俊朗,身形绰约,郎朗如日月入只怀,尤其是直视云七冽两人的那双眼睛,宁静平和,如云中月般皎洁。
“小兄弟许久不见,这次带了人来看本王,下手却还是那么狠毒。”他笑着跟沈叙说话。
沈叙被说得一头雾水:“以往可不曾见过吧?”
他这才眼神一紧,察觉自己认错人了。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又换上宁淡的神情,抱歉一笑:“倒是生得怪像的,认错了人。”
云七杳见他很是眼熟,似乎在哪里瞧见过,打量之下,便见他腰上挂着的龙纹佩。她曾随将军府的人进宫见过皇帝,此人的模样,分明跟皇帝有五六分相似。
“不知前辈可是宫中之人?”云七杳问他。
他“哈哈”一笑,摆摆手,替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道:“前尘往事,我已不在意。”他又转眼看了沈叙好一会儿,再次叹了一声“像”。
沈叙心中隐隐有个猜想,接过茶试探地问道:“不知前辈口中,在下与何人相像?”
他顿了少许时候,似乎是在回忆,然后拿起他刚做完的画,转身挂在屏风上,一边看,一边说:“一年前,有个小兄弟也曾闯入此地,那是第一次有外人踏足此处。你二人生的极为相似,先前乍一看,我还以为是他又不请自来了。”
画上是一名女子,一习粉色纱裙款款坠地,她坐在莲花池边,脚下的白猫神态慵懒。云七杳看不懂画,却也觉得此画中的感情甚是温柔,只是画中人却并无五官,只是大致勾勒了一张小脸轮廓。
她看得仔细,耳边听那人继续道:“下面那层的人,是当今派来保护我的二十名高手,你二人倒是本事不错,竟一路杀了上来。”
他说起这个“杀”字来,却神态悠哉,半点不惧。
沈叙却抓住他话里的意思,问道:“一年前与我相似的那人,难道不是硬闯?”
“哈哈哈哈哈——”那人大笑起来,看着沈叙叹道:“二十位高手列阵,可不是说闯就能闯的。”
这是真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云七杳一般,懒得动脑,直接杀过来,简单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