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突然有几个人冲进了我的卧室,当时黑乎乎的我什么都没看清,只知道这些人身上都有好大的酒味。”
------“他们喝了酒,拿着棍子,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拖了出去,当我被拖出去后才看见我哥和我妈浑身是血的倒在客厅,旁边还有人一只脚踩在他们身上。”
------“我越哭越大声,直到周围的邻居都被我引来了,当时我以为得救了,因为那些邻居都是平日里熟悉的人。”
梅子的眼圈变的微红,“但是我想错了,那些邻居围在门外却不进来,我永远记得他们对我妈指指点点的样子,还有他们像看戏一样的眼神,甚至有个人还在笑!”
------“把我拖出来的那个男人说我爸在外面欠了钱,现在把我和我哥都卖给他们了,他们就是来把我带走的,当时因为我妈一直拦在门外,所以他们才冲进来,把我妈打晕在地上。”
------“后来我和我哥都被他们带走了,我最后能记得的,就是我妈晕倒在门口的画面…”
------“而那个画面却是我最后一次见她,直到后来才知道,那晚我和我哥被抓走以后,她就一直晕倒在门口,最后…她…她是活活被冻死在了那里。”
说到这里,两滴眼泪竟然从她的眼中滑落,她哽咽的问着我:“还要听吗?”
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想到平日里坚强冷漠又有点傲娇的她竟然也有这样令人疼惜的一面,我拿纸巾替她擦干眼泪,“如果不舒服的话…那就算了吧。”
“那…后面的事情你真不想知道?”她低着头问了句。
对于这种问题,我很诚实地回答:“额…说实话,特别想!”
她抬起了头,笑的很坚强,“还以为你会说不呢。”
我想缓和一下气氛,于是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可能不想,我特别喜欢看你哭的样子!”
“嘁!”她扭过头去,“你这人心里真变态。”
她接着讲起了后面的事情。
------“他们把我和我哥关在一个黑屋子里,两天没给我们吃饭,直到第三天,那些人让我俩学着要饭的样子给他们磕头,磕一下头给一点吃的,但还是都吃不饱。”
------“印象里那段日子过了很久,直到后来有一天半夜,门突然被打开了,进来了一个男人。当时我和我哥被关了好多天,连哭都不会了。”
------“那个男人没有说话,他用黑布把我俩的眼睛和嘴巴蒙了起来,什么话都没说就扛着我俩走了,不过当时我悄悄把布条揭开了一点,我看见之前抓我来的那些人躺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就这么冰天雪地的躺的到处都是,后面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当时只感觉脖子后面被人拍了一下。”
------“醒过来时我就在医院了,好多人问我看见了什么,但我哥对我做了鬼脸,那个动作是我俩小时候玩游戏经常做的,就是谁都不许说话的意思,于是我就什么都没说,过了几天,他们也没再问了。”
------“再后来,我俩被送到一个都是小孩子的大院子里,来了一个很凶的女人,她让我们叫她老师,那个院子的门一直都是锁着的,谁都出不去,而我们每天都要不停的洗衣服,打扫卫生,只有不停的干活老师才给我们吃的。”
------“后来我也习惯了那里,每天虽然很累,但起码能吃得饱饭。就这样一直过了很久,有一天那个叫老师的女人突然把我和我哥交给了一个男人,老师说以后让我叫他‘爸爸’。”
------“但那个男人把我俩领走之后,不许我叫他爸爸,要叫师父。”
梅子仰着脸凑近我,一脸的神秘,“再告诉你个秘密吧,其实那时候我就闻到了,师父身上的味道和把我从那伙人手里救走的人的味道一模一样,但我到现在都没告诉他!”
“我靠,你狗鼻子啊!”我把带着她眼泪的纸巾搓得硬邦邦的往她鼻子里塞。
“哎呀和你说真的呢!”她推开纸巾,一本正经地说:“连这都不知道!人的视觉记忆也就几年,但对于闻到的气味可以记得好几十年!你想想,如果有人让你特别难忘的话,你会不会记得她的气味?”
她说这话时我第一次反应就是想起来初次见到许宜娜从我身边走过时的那股暗香,嗅忆犹新。
“再后来就是这样咯,师父说他的手艺一脉相传,而且传男不传女,所以只教我哥。”梅子又说:“可是我不愿意啊,我就不停地哭,但哭也没用,师父还是不教我。于是我就每天躲在门缝里偷看,每次被发现师父都要把我凶我一顿,但后来我还是偷看,门缝里,窗缝里,菜窖里,每天换着不同的地方躲。”
梅子又开始在指头上转着硬币,从左手小指游龙戏水般一上一下地滑到右手小指,“后来师父也索性不管我了,我看的看的,时间长了自己也就琢磨出一些门门道道来了。”
“那…那你爸呢?”我继续问着她。
梅子笑得有点苦涩,“你不是还想知道我是怎么进少管所的吗?”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
她的眼里突然重新变得明亮了起来,“这事我爱说!你听好啦!”
我端正了一下坐姿,用嗷嗷待哺的眼神以示尊敬。
------“小时候我那个爱赌博的爹,他每次赌输了都要回来拿家里的钱,钱拿光了,就抢我妈的嫁妆,我妈不给,他就打,最后嫁妆抢光了,就把我和我哥当赌注一起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