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伸出手，在他脸上捏了捏，笑得得意洋洋，“还要再胖些捏着才舒服。”

被捏的小孩虽然脸色阴沉沉的，但是看她的眼神却带着不易察觉的亲近和依赖。

他不喜欢被人捏脸，也不习惯与人靠得如此近，但却本能地纵容和亲近她的行为。

澹台律记忆里没人对他这么好过，即使是母妃也是父皇在她眼里排行第一，他才是那个第二的，最后她为了那个男人丧了命，他承担了她飞蛾扑火的后果。

澹台律没怪过他母妃，母妃是疼他的，只是不如那个男人重要罢了。

他记事早，从母妃抱着还是婴儿的他念念叨叨着父皇的时候，就开始有了模模糊糊的记忆。

两三岁以后的记忆更加清晰，他长这么大只有母妃对他好过，其他人带来的全是赤裸裸的恶意和蔑视，就像他是一个垃圾一样。

但没多久后母妃就疯魔了自杀，身边的宫女太监嬷嬷全走了，他像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臭鸡蛋一样被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宫殿内外的杂草都比他个子要长得快，有时候觉得，天就有宫殿这么大，他一个人活在这片天地里，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澹台律不懂什么叫孤独，但刚开始很不适应，没饭吃没衣服穿甚至连水都没有，他人小宫殿里那口井的水打不上来。

于是为了生存，他开始走出宫殿，去向别人求助，但每一次换来的都是冷嘲热讽，还有他那一堆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兄弟姐妹的拳打脚踢和欺辱。

一次次受伤回来后，澹台律开始明白，这个世界真的只有他一个人，没人会帮助他的。

为了活着，他什么都可以吃，甜甜的色泽好看的花朵，绿油油像青菜一样的草，还有一些老太监施舍的剩菜剩饭，偶尔见到的跑老跑去的老鼠皮剥了晒干了还能当肉干存着吃。

磕磕绊绊地一过多年，好几次都差点活不成了，澹台律觉得自己是个打不死的怪物，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但老太监并不是好意，他是想将他养大了，来实施他那不可告人的肮脏恶意。

澹台律发觉后，使计将他引到宫里那个男人面前，让他出了差错，被总管太监命人拉下去。

老太监没回来，他连剩菜剩饭都没得吃了，然后遇上了她，这个让他喊母妃却跟宫里的其他女人一点都不一样。

唐心见这家伙居然在走神，没好气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诶，我跟你说你听见没啊？”

澹台律黑漆漆的大眼睛看她。

“咳，我说了想领养你你觉得怎么样？”

唐心骄傲地站直了身子，抬了抬小胸脯，双手背在后面，来回地走，又骄傲又得意，带着属于少女的鲜活和美丽。

“我爷爷可是唐国公唐太师，我跟你说啊，我去想想办法让你爹同意我把你从这领走，记在我名下养着，到时候你就每天都有饭吃，我们唐家才不会让外孙孙受苦呢！”

男孩却黑着脸，阴沉沉地扭头不看她，“不要！”

唐心还就纳闷了，这小破孩过得这么惨，还有一堆稀奇古怪的要求。

她抬了抬胳膊，又掐了掐腰，对他说：“可是我每天来回好累啊，你看我都瘦了，你这又远又偏，晚上回去的时候路上又冷又吓人！”

澹台律抿了抿嘴，看她，有些沮丧。

他想说你以后不用来了，他不会饿死的，大不了就回到从前那样的日子。

但又开不了口，舍不得这个明明比他大，但却比他还幼稚，叽叽喳喳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