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无力的坠下,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赫莱茵红了眼,他抓紧玛特曲,抽出了利剑。森林中人影窜动,伴随着那尖啸之音,又一批箭雨破空而来。因为赫莱茵的距离与敌人够近,这一次箭雨并没有搭载魔导炸弹,仅仅是普通的箭头。残余的骑士们从两侧冲出,他们举起盾牌,将赫莱茵保护在中央,听那钢铁与钢铁的撞击之音,骑士们举盾的手在颤抖。“少爷,你可要活下去啊。”一名骑士对着赫莱茵说着,他戴着头盔,赫莱茵分辨不出他的面貌。“愿你们魂归……英灵殿。”赫莱茵痛苦的,咬牙说着,血迹从嘴角流出。他头一次这么痛恨自己,自己的无能,自己的无力,面对这些,他只能苟活于自己部下的牺牲之下,除了一句宽慰的话以外,他便什么都做不到了。骑士似乎笑了笑,他卸下了盾牌,这样以来他就有更多的力量去挥砍,他最后说着。“为了阿尔西斯家,为了北境!”骑士们异口同声的怒吼着。战马加速,骑士举起利剑冲在了最前方,驱使着战马撞破了路障,木刺贯穿了战马,骑士松开缰绳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站起挥着利剑杀入敌群,溅起无数鲜血。更多的骑士开始冲锋,他们知道必须有人拖住这些人,不然赫莱茵即使突破这个拦截也会被追上,更不要说敌人还有一支猎龙箭矢没有使用。那么牺牲这种事,就交由我们吧。随着第一名骑士破开的道路冲入人群,更多的骑士涌入,肆意挥砍,在人群中杀了数个来回。“真是感人的主仆情深啊。”派迪乌挥起战斧,狠狠的砍在了骑士的盾牌上,他的力量太大,这一斧直接将骑士砍下了马。战斧上点点血迹,派迪乌这一击直接砍破了盾牌。“混蛋!”骑士从地上爬起,挥起利剑。剑刃从上方而来,怒劈而下,派迪乌举起战斧,用斧柄轻易的招架住,双手用力,顺势用柄头击打骑士的胸口。“看看你们信奉的主人,他现在正夹着尾巴逃呢,他根本不在乎你们的死活。”派迪乌说着,战斧横扫,在骑士的盔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不,派迪乌,你不会懂的,像你这样的无主之人,是永远无法体会的。”骑士拄着布满裂痕的剑,勉强的站了起来。头盔有些闷,这让他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干脆把头盔丢在了一边。“我们是被同一个意志汇聚在一起的人,虽然主仆相称,可我们至始至终都是在为了自己而战,为了那同一个意志而战。”骑士那疲惫的双眼中透露着坚定不移的意志。“为了一个空想的意志付出一切……这就是我离开你们的原因,你们简直傻的无药可救。”派迪乌嘲笑着。“呵……看起来白祸改变了太多啊……连你都成了这个样子。”“总是需要改变的不是吗?北境也一样,它在十四支家族那可笑的理想中建立,而到如今,这该变一变了。”派迪乌提起战斧,大步向骑士走来。“北境需要新生,一次由内而外的新生,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向寒霜王臣服,相信我,在寒霜王的带领下,一切都会变好的。”派迪乌做出最后的通告。“不,我拒绝。”这是骑士的决定。“唉,真是怀念我一起奋战的日子啊。”“没什么可怀念的,派迪乌。”骑士举起剑,竖在自己身前做着最后的祷告。“或许我们的理想无法实现,或许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但是只要有一个人能幸存,甚至哪怕只要承载着我们意志的事物留存下来,那么哪怕过了几百年几千年,北境的意志仍旧会在风雪中崛起!”“这就是我所信奉的!”“这就是我们在寒风与鲜血中领悟的!”剑与斧交击,溅起无数火花。骑士借此蹲了下去,挥剑转身,一瞬间他便来到了派迪乌的身后,剑刃带起白光,这一剑直指派迪乌的脖颈。“可是看看你们那个可笑的孩子,赫莱茵。”派迪乌转身,剑刃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了一条伤口,但也规避了那致命伤。“那个只会逃跑的孩子真的能继承你们的意志吗?说不定他不会去王都呢,可能直接向怒牛领逃窜,躲到大陆中部呢。”转身带起巨力,战斧凶猛的砍下,骑士挥剑格挡,巨力迫使骑士向后退了几步,他的防御开始松懈,疲于应对派迪乌的攻击,最后派迪乌抓住了他的破绽。“毕竟人心难测不是吗?说不定这个孩子最后还会跪在寒霜王前祈求他的怜悯呢。”一记膝撞震得骑士差点抓不住剑,紧接着狂风而来,战斧在空中划了个残酷的半月,凶狠的劈下,骑士用最后的力气举起剑去招架,可却听到那清脆的碎裂之声。“不,那个孩子不会的。”“毕竟他身上流的是……狮鹫的血。”战斧劈断了剑刃,劈开了骑士的护甲,劈开了他的脖颈,骑士的眼中的画面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魔法师们!跟上少爷,接下来的旅程你们发挥的作用会比我们更大。”战团中,一名骑士嘶吼着,将剑送入敌人铠甲的缝隙,可随即他便被蜂拥而至的敌人淹没。骑士们冲散了人群,魔法师们跟随着赫莱茵突围,魔法的光辉不断,击退着一个又一个试图阻拦他们的敌人,阿瓦提跟随在最后方,他高举着法杖。“愿我们在英灵殿的宴会上再会。”魔法的光芒笼罩,所有的骑士都沐浴在这光中,虽然布满污血,却从未有过的神圣,最后的寒冰铠甲附着在了每一位骑士身上,这是阿瓦提最后能做的了。“永别了诸位。”阿瓦提最后看了一眼战团中的骑士,战马加速,跟上赫莱茵。“赫莱茵!”嘹亮的咆哮贯彻了每个人的耳朵,赫莱茵麻木的转过头,看向后方。派迪乌站在人群,背后森林的火海将他的面容烧的猩红。“我会杀了你的。”派迪乌说着,举起了骑士的头颅,尽情的嘲笑着赫莱茵,这是他对赫莱茵的羞辱。密密麻麻的箭雨落下,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无力的倒在了赫莱茵的视野中。心脏仿佛被握住,那痛苦的窒息感抓紧了赫莱茵每一根神经。这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如果你是狮鹫大公,如果你是传奇剑士,那么这一切都会被改变,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这所有的悲剧都源于你的无能,你的渺小。都是因为你,赫莱茵·阿尔西斯。双眼布满血丝,赫莱茵麻木的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色。或许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一夜,名为权与力的种子在赫莱茵的心中生根发芽。所有人的牺牲成就了他生命的延续。所有人意志的流传铸就了现在的他。此刻这是赫莱茵从未有过的渴望。“权……力。”他低语着,无力的摊在玛特曲的背上,向着黑夜的尽头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