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叼着银铃慢腾腾走到了李老夫人棺木前,将银铃放进了棺中,蹲在棺边留恋地看老夫人半晌,这才依依不舍地跳下来冲着了雷刹叫了几声。
雷刹明明不通猫语,不知怎的却知它是何意,对单什道:“单兄,合棺。”
单什一点头,气沉丹田独力将沉重的棺盖重新合上,“砰”得一声,闷而沉重,自此生死两界,互不相通。
雷刹多疑,老夫人之死,韦氏说不定便是主谋,只是如夫人已故,死无对证,揖手对呆怔的李侍郎道:“侍郎,有奇人曾受老夫人恩惠,为恩人复仇,才对如夫人下手,他在闯府喊老夫人乃枉死,问公道何在,此话,侍郎不曾入耳。婢女秋红本有心疾,撞见如夫人遇害场景,惊吓至死。至于,阿五,天下无不透风之墙,如夫人自以为事情做得隐秘,应是被阿五撞见,她不堪承受,这才投缳自尽。”
李侍郎仿若未闻,坐那与韦氏两两相对,火盆中纸钱焚尽,白烛烧得只剩一截,棺边冰块化水,滴滴如泪。
雷刹挥手领着阿弃等人回不良司,出得侍郎府大门,忽得止步,怒问:“风寄娘与那只猫呢?”
小笔吏不知何时立在雷刹身后,道:“回副帅,风娘子道:她与副帅,归叶寺有约。”
雷刹握刀的手青筋直跳,脸拉得比驴还长,阿弃与叶刑司识趣不吭声,独单什乐得抚掌大笑,他那破鼓喉咙,呱呱有如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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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叶寺既无暮鼓亦无晨钟,日升月落,全无消息,回首不经意间,天便暗了下去。
一炉无味香幽幽地燃在窗前,少年的身影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他端坐在那,整个人仿若透明。
“多谢郎君成全。”
雷刹道:“归根究底,你也不过是个杀人凶手。”
风寄娘执杯轻叹:“时追,可值?人鬼殊途,人妖异界,其间自有天道为尺,你怎可越界?”
时追歪着头:“我不懂值不值,也不懂何谓天道。阿绥待我了,我便带阿绥好。”他又道:“他们都说阿绥不好,可阿绥并不是这样的。”李老夫人小名叫做阿绥。
初识它不过一只刚开灵智的猫,懵懵懂懂,李老夫人仍是稚气未脱的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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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州春来多雨,岸边杨柳堆烟,春花不过含苞,透着新,透着嫩,透着俏。
一场急雨轻敲直棂窗,又在屋瓦上溅起万颗碎玉,聂家的小女儿不过六七岁,梳着双髻,青衣黄裙,衬得她如同昨夜新发的枝芽,她趴在廊前凭靠上,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院中一株芭蕉。
“阿绥,当心雨飞进来,湿了衣裳。”聂家娘子,带着几个奴仆,唇角含笑对着小姑娘轻声斥道。
“阿娘,那有只猫。”
“猫?”聂家娘子过来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未几笑道,“胡说,哪有猫,快快进屋去。”
“阿娘,真有猫。”聂小娘子坚持道,她正是聒噪的年岁,问道:“落雨天寒,阿娘,那猫会不会受凉?付郎中的药又苦又臭,不好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