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额上冷汗滑落,在那马蹄声渐近时又连忙低下头去,才未叫人发觉。
马车内有淡淡的雪莲香气,顺着帘外幽幽散开,萦绕于鼻尖。金九龄指尖顿了顿,忽然问:“夫人平日里久居尼姑庵,可还觉得清苦?”
这问题来的突然,吴裙细细回想了一番,她在假扮别人时总会事先调查此人背景习性以防露馅,可却是从未听说过马夫人有幽居尼姑庵的习惯。
不由心下微转。
这在旁人看来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那轿中美人摇了摇头道:“金捕头想来是误会了,我方才从娘家回来,之前也未曾去过什么尼姑庵。”
她矢口否认,金九龄却是笑了:“那约莫是金某记错了。”
青年紧抿的唇线微微放松,略有些冷峻的侧容也柔和了下来。金九龄平日里做的是破案的差事,自然比旁人要敏感些。这次见马夫人时便觉有些不对。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虽是同一种面容,可她今夜却似乎要更动人些。
便连身上的香气也叫人心折。
金九龄思考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出言试探。那马夫人与尼姑庵什么的却是扯不上关系,可若她就此顺着回答了,便可确定是有人假扮。
索性吴裙并未中计。
一旁段誉看得惊险,倒忍不住有些钦佩起她来了。她这份江湖反应,倒比许多老手都要机敏些。
轿子慢慢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座院落前。
几个丐帮弟子在外守着夜,见了那随在马侧的陌生男子,不由有些警惕。索性那紫衣夫人揭开帘子解释了一句:“这位是六扇门的金捕头,今日是要来拜访帮主的。”
几人连忙变了脸色。
这自古民不与官斗,江湖亦是如此。已有人去通知了马大元,金九龄下马之后,那穿着布衣的中年男人便出来了。
“金捕头到此,怎不事先通知一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马大元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他形容豪迈,金九龄也不拿架子,只是笑道:“路遇马夫人,便顺道来了。”
他二人正谈着,吴裙已出轿。向马大元点了点头,轻轻垂下眼未再看金九龄,只低头伏身离去。
马大元并未在意,倒是金九龄心下顿了顿。
不知怎的又想起不久前她从帘子中露出面容那一瞬来,虽是芙蓉雪面,却不敌那眼神静婉动人。他笑着掩去心中思量,随着马大元进了府中。
当夜帮中设宴到天明,马大元亦是凌晨而归。
吴裙一夜未睡,旁人都以为她是担心副帮主身体,怕他喝酒吃不消,只有段誉知道吴裙其实是练了一晚上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