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关,他顿时拍了拍脑袋瓜。
对啊,他怎么以为白公子是要会哪位读书公子呢,要真会读书人去外头酒楼不是更好,何必在铺子里这么隐秘的地方。
不过是单独会这么一位姑娘吗,这就说得通了,说得通了。
白敬宣亲手斟了茶,淡淡的说了句:“怎么,不过来?”
清欢轻轻一笑。
“为什么不过来,我这不是在等秀才公替我斟好茶么?”她悠闲的走过去,在白敬宣对面坐下,狭长的凤眼水盈盈的含着笑意。
“是吧秀才公?或者该叫你白哥哥?”
“你随意。”白敬宣只抬了一眼,眼中幽暗莫测,面容十分冷淡,方才隔得远,他的气势就黑沉沉的压了过来,如今近在眼前,或者是在清欢这种熟人面前,一身气势更是不加掩饰,周身都泛着冷意,似乎看他一眼都会被他眼中的无情冻住。
六年来,到底是有改变了。
至少清欢翻边了原主的记忆,在她的那些记忆中,三岁的白敬宣直到十二岁的白敬宣都是稳重大方,温文尔雅的。
当年那一场夺帝之争牵连甚广,她其实还挺好奇白敬宣是怎么从罪奴摇身一变成了秀才公的。
“听说你考上秀才,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她端着茶水,遥遥朝他一点。
白敬宣没动,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声音更冷了些:“就只有这个?”
清欢掩面喝了茶,这才道:“其实想问的挺多的,但你会一一告知?”
“不会!”该她知道的自然该她知道,不该她知道的,多说无益。
清欢摊摊手,看着他:“这不就是了。”
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冷风从窗户吹了进来,搅动起帘子,隐约还能见到下面街上走动吆喝叫卖的人。
“我当年就是担着一箩筐货走东窜西,在乡下一个村一个村的卖针线头子,头绳之类的小物件,大半个魏州都走遍了,积了银钱开了这家珠宝铺子,又做了些别的营生。”白敬宣神情再平淡不过,仿佛随口一说,无悲无喜的。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六年不见的人说这些,而且这个人据他的调查还是一点也没有世家风范,自甘堕落的人。
对别人的选择他不会干预,哪怕这个人差点跟他定了亲,也依旧只会让他冷眼旁观。写那一封信,不过是看在两家曾经的情面上而已。
“我爹娘、兄嫂们还活着吗?”白敬宣不是个需要别人安慰的,他内心如此强大,在那样的情况下依然凭着顽强的毅力撑到了如今,他需要的是认同,而不是同情。
冯家的事她一直放在心里。
当年冯父一干人等流放千里,冯家男丁悉数离去,只有年满十岁以上的冯家女眷被充入了教坊,冯母和冯家媳妇们身为人妇不在此列,更幼小的也随着冯父等人离去,冯清欢当年正在这个坎上,随着家里的嫡姐庶姐们被发卖,各奔东西。
流放的路上会有什么情况,这些年冯清欢连想都不敢想。
白敬宣见她嘴唇颤抖,眼眸的冷意稍稍淡了些,颔首:“命还在。”
命还在,但没有说他们过得好不好,清欢听懂了,只道:“这就好,这就好。”
白敬宣有些诧异。
清欢微微一笑,眉眼上挑,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妖媚:“怎么,很吃惊我会问这个?”
白敬宣微微撇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般,实在是让人没法跟先前那个浑身冷冽的人混为一谈。
清欢来了点趣味儿,她身子微微朝前倾,红艳艳的嘴唇鲜艳欲滴,水嫩嫩的,眼凑着就要碰到他脸上了,从门外突然进来一个穿着夹袄的姑娘,气呼呼的尖叫了一声儿:“你们在干什么!”
清欢抬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