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天牢不到百余里之遥,太素皇宫资政殿内,依然是灯火辉煌。布置在殿内四角的冰炉,使得这殿堂内,哪怕在炎夏之时亦温度适宜,阴冷如秋。
可元平帝却仍绝浑身燥热难当,一层层的细汗,不断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不时眼神焦切的,往西面天牢看了过去。
不过在他那皇座之下的几人,却是另一种感觉,只觉气氛冷凝,阵阵寒意侵体,仿佛置身冰山之内,整个人都快要冻结。
燕王李隆瀍跪在了地上,面色死灰,眸中毫无生气。而太子李隆葭,此刻亦同样是魂不守舍。换在平日,他说不定要落井下石一番,可此刻六神无主,神情难看无比。
而此间诸人,虽皆为元平帝的近臣,可此刻亦都是如丧考妣,噤如寒蝉。都恨不得自己整个人消失,让那元平帝就看不见自己才好。
之前就有一位同僚,只因说错了一句话,便被元平帝命人拖下,然后活活的打死。可见这位太素国主的脾气,此时是何等的暴躁。
“怎么回事,那玄昊为何还不过来?”
元平帝猛地一锤扶椅,他身为一国之皇,年轻之时也曾钻研过武道。此时罡力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大殿,气势磅礴。使得那太子与群臣,都更是不敢言声。
“当日是谁跟我说,那大乘佛门必胜无疑?清虚神宗也必会竭力相助?”
阴冷的目光,在诸人面上扫过,元平帝一当想及从离尘总山传来的消息,就觉怒恨难当,心痛如绞。
输得是大乘佛门,而且是满盘皆输!也是清虚神宗的那位清虚妙道神君,一脚将太素朝踹下了地狱。
那一战,也唯独只有事先知情的清虚神宗,从离尘山下全身而退!
“是你么?中书侍郎黄源?”
目光扫及一人,元平帝的目光立时顿住,杀机盈然。
此人正是燕王李隆瀍门下,曾身居大理寺卿之职。元平帝当初起意与大乘佛门及清虚神宗联手,正是出于这位的密奏。
正因这居中联络之功,这黄源就在短短数年之间直入青云,身具宰执之列。
那黄源已近乎魂飞魄散,神情仓惶的跪倒在地。忖道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自从知晓离尘宗那不可思议的战绩开始,他就知自己必定会有这么一天,多半要遭清算。不是离尘宗,就是他眼前这位元平帝。
“朕如今只想知道,你这混账到底是被何人指使?别跟我说,全是我这三子李隆瀍的手笔?”
元平帝冷笑,他并非是蠢货,到此刻岂还能不知,这其后不乏有那清虚神宗在幕后的穿针引线?
“臣,臣——”
黄源还没能‘臣’出个结果,就听身后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
那元平帝神情一动,也不再理会这黄源,有些期待的把目光往殿门处望了过去。
只见来者,只是一群内侍,后面还有一人,正是那日被他关入天牢的李纯臣。
而当望见后者到来时,以吏部尚书左春为首,那日在铜鹤台上出言讥讽过这位的群臣,都是眼露出尴尬之色。
不过随即他们的目光,就又集中了那些几位内侍身上。只见这几人,皆是面色苍白,神情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