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医生的小型办公室里医药水味儿没那么重,他把刚才写好的药费单子递给金元宝看,那单子只有正常练习簿的一半大小,皱皱巴巴的有些泛了黄。
都说医生的字写的看不懂,这50年代的医生好像还没学习那狂草写法,都写的工工整整的繁体字,床位费和药品费用加起来竟然有壹佰玖拾捌块叁角贰分这么多,要不说这时候还是“看病贵,看病难”的困苦时期呢!
一般人家哪里看得起病,挂得了号,大多都是将病藏着掖着,病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金元宝犯了难,他们老金家可不就是比一般人家还差点档次的户头嘛!她没辙,想起了压在她枕头底下的好宝贝,就是不知道能换几个钱。
“那啥,胡医生,我能明天来您这儿缴费嘛?出门走得急身上没带足够的钱。”金元宝看这胡医生长得挺面善,估计能通融通融。
胡医生脱了他的白大褂,又上下打量这个扎羊角辫的小妮子,“行吧!你明天上午过来,我下午得出诊,人不在。”
金元宝:“好好好,谢谢您了!”
金元宝说完就去病房里头看阿俊娘,气色比刚送过来的时候好太多,脸上也不再是苍白面色,元宝的爹娘这时候也站在病床边待着,吴三囡憋不住眼泪珠子乱蹦,只说了一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画面确实感人的紧,金元宝要这时候过去说一声,继续在这住下还得加上过夜费,似乎不太合时宜。她没过去,坐在走廊里的空椅子上,盘算着钱的事。
李铁盒留意到已经从胡医生那儿回来的金元宝,他退身出来,去问她医药费的事。
“奥!没多少钱,你就甭管了。”金元宝说的轻松,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对了!你学校该开学了吧,学费是多少来着?”
“不上了。”李铁盒这回是下了重大决心,上学的学费抵不了多少,只是这个节骨眼上不合适。
金元宝窥探了眼里头,站起来把他拉去门外边说话,外头风大,出来的时候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冷的直哆嗦。
“你这人怎么这样?上次还没跟你说清楚吗?”金元宝紧紧衣服,防止冷风从领口偷溜进来。
“我金元宝又不是什么大圣母,我愿意出钱给阿俊娘看病,都是因为你好心想认她当老娘,说白了她跟咱们半点关系都没有,作为邻居帮忙也没帮到这份上的!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我就事论事,你要不上这个学,这医药费你自己解决去吧!咱们俩顺便把婚离了,我们金家没什么闲钱再养个空口吃白饭的!”
寒风凛冽地吹着,呼呼的打在诊所的玻璃窗户上,说完这番话金元宝的嘴唇跟着在打架,她脸上没好气,人善良点是没错,但他李铁盒也真别以为她金元宝是吃素的,以后的好日子她还倚靠着他呢!现在扭扭捏捏不作为,以后干什么吃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