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在这样的一个夏夜,正是海边风景撩人的时候。很多时候,陈枫都是顶着一轮金色的月亮,来到林漠山脚的山田中。在微蒙的夜色中,黑蒙蒙的山影和植被无边无垠地延伸到远方。淡淡的月光隔着炊烟与雾岚,营造出一片诗一般的氛围。每一阵风过,清辉漫洒,草香扑鼻,让人的心不由地静谧起来。
一个凡人能够成为秘者,这本是一件从天而降的喜事。可对陈枫而言,却有无所适从的感觉。随着他变强,这种感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就像身在家中不知家在何处,人在江湖却会时时身不由己。
儿时,无论天晴天雨,无论白天黑夜,陈枫都是欣喜的。他曾盼望晴天的到来,可以随着祖父到大海中扬波;他曾期盼雨夜的降临,这样就有机会听祖父讲那些遥远的故事。或者是睡在自己的小屋里,听着风声和雨声,想着未知的未来,直到累了才沉沉睡去,然后做一个魂悸魄动的怪梦。梦中,还是有鸟叫,有车鸣。
年少的陈枫常常老气地认为:一个没有在寒冷的冬夜里静听过雪落的声音的人算不得真正地领悟人生。一个人,只有真正地去思考自己的过去,甚至不妨打自己两个耳光,才能真正地读懂自己。
然而,秘界的一切却颠覆了陈枫的思维。浮名浮利,虚弱劳神;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在路上,之前是童年,现在是少年,亲情不变,温柔不变,安全不变,温暖不变。可变了阴阳。
依偎在祖母怀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亲人的余温仿佛触手可及,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过去的一切失去了就无可挽回,只能长存于记忆。今天,陈枫只能叮嘱自己要好好活着。每每想到这里,他一度哽咽无语。
如此这般,陈枫伤神了很久,才拿起了徐松所赠的书籍。厚厚的一本书,字迹却很小,书页已经泛黄。
陈枫笑了笑,不知道是谁,竟然有兴趣写这么多关于阴魂的文字。
抱着随便看看的态度,陈枫翻开了它,谁知道却不舍得放下了。“秘宗?”陈枫沉吟了一番。若是单看这两个字,还会以为徐松在说大话。不过,陈枫却能够感觉到,徐松所言可能还真有这么回事,最低古籍中便是这样记载的。也许在一般的秘者看来,秘师都是遥不可及的强大存在,更不用说秘宗了。可是,陈枫的遭遇却是最明显的例子。他在一连串的际遇中,经历了九死一生,其收获也丰富得令人无法相信。
“说实话,过一段时间,我还打算再探一下玄相墓。一方面是解决我的修炼问题,另一方面,里面的宝物众多,我也想去碰碰运气。像我们这些外门弟子,若是没有其他的机遇,是很难出人头地的。毕竟,我的资质一般,在偌大的流云宗,实在是太不起眼了。而且,我们外门弟子的起点也低,若是不努力,此生可能就如此了,连谢总管的位置都做不到。我不甘心。”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玄相墓?自己一个人去”
“我邀请了一些人。”
“还有哪些人?”
“流云宗就我一个人,其余的人都是观澜宗的。”
“观澜宗?”陈枫心思一动,随即问道:“你与观澜宗的人很熟悉吗?若都是他们的人,万一有什么收获的话,你就不怕他们黑吃黑?”
徐松摇摇头说:“这倒不怕。观澜宗那边会去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我表兄,他是另外两人的头。”
陈枫点了点头,又问道:“什么时间呢?”
“就在下个月交易大会结束之后的当天晚上。”
看到陈枫不说话,徐松壮着胆子说:“其实我们本来想约五人一同前往,谁想到有一人突发怪病,短时间内好不了,我们这个事情又不敢轻易告诉外人,只好勉强约定为四人。我看师兄的修为很高,不知道能不能加入我们。若是有收获,师弟愿把自己的一部分收获拿出来送给师兄报答救命之恩。”
陈枫想了一下,看了看一脸赤诚的徐松,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