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滩的鲜血,李妈妈倒在地上,脖子朝后扭着,显然已经活不成了。
母亲已经被放在了床上,许元姝这时候才看清楚母亲身上的红衣……不是什么新做的衣裳,是红嫁衣。
因为放了二十一年,颜色已经旧了,但是不管是谁都能看出来,这就是她当年的嫁衣。
鲜血的腥气渐渐扩散开来,许元姝忽然觉得喘不上来气,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觉得腿脚越来越软,她再次晕了过去。
母亲怎么会上吊呢?
母亲为什么要上吊呢?
等到再次醒来,许元姝已经冷静了许多,不仅仅如此,她甚至觉得自己手脚冰冷,哪里都是冰的。
耳边是细细的哭声,睁开眼睛,原本因为过年而专门挑出来的喜庆装饰已经一个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素白色。
看见她睁开眼睛,玉珠红着眼睛道:“姑娘,换衣裳吧,该去给……给太太守灵了。”
许元姝穿上麻布素衣,浑浑噩噩的跟着玉珠到了灵堂。
跪在她前头的是母亲唯一的儿子许修志,他的表情更是茫然,似乎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再过去一点是许修成,跪在她后头的是二房其余的三个庶女,眼睛是肿的,都在低声啜泣。
许元姝上前磕头上香,跪在了许修志身后,许修志回头看她,无措地问道:“母亲……母亲不要我们了吗?”
方才止住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许元姝握了握许修志的手,什么都说不出来。
灵堂设在正房明间,许元姝跪在那里,还能听见里头的父亲跟祖母压低了的声音。
许义靖道:“这棺材太过贵重了,佳宁是小辈,怕是压不住这福气。”
祖母:“有什么压不住的?她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还不值得这一套棺材了?”
许义靖:“毕竟是给您备下的。”
祖母:“我说能用就能用!”声音里明显已经带了怒意。
许义靖重重叹了口气。
许元姝下意识就朝灵堂中间的棺材看了过去,是楠木,看着极其厚重,据说能保尸身百年不腐。
她起身又去给母亲上了柱香,下意识的往只盖了一半的棺材里看了一眼。
母亲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穿着红嫁衣是不能下葬的,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脚上那双鞋子也换了,脸上还擦了粉,涂了唇,看着跟——跟昨天没有什么两样。
许元姝忽然就愣在了那里,她轻轻叫了声“母亲”。
可惜没有回应。
不知道等了多久,她原本挺直的背忽然松懈了下来,母亲……母亲是真的死了。
她又跪在了灵堂前,一张张的往火盆里放着纸钱,火苗夹杂着灰烬往上飘着,是这冰冷的灵堂里唯一的温暖。
父亲扶着祖母从内室出来了,两人红着眼圈给母亲上香。
祖母摸了摸眼泪,对万妈妈道:“我那儿还有丫鬟看着,李妈妈她……算是忠仆,跟佳兰一起下葬。这两天你看着灵堂。”稍稍顿了顿,祖母又道:“天气冷,叫他们多备些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