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立走了后,绿裳笑道:“二爷是关心姑娘这个姐姐呢,奴婢瞧着二少爷对府里的姐姐妹妹们都冷冷淡淡的,唯独对姑娘最是上心,走之前二爷还专门寻了奴婢说话,问了姑娘的情况。”
“那你有没有同阿立说什么?”听到沈立专门拦了身边的丫鬟问自己的情况,沈娇又是担心又是欣喜,立马起身问道。
绿裳笑了起来:“姑娘也是将二爷放在心上疼的呢,姑娘放心,奴婢只说了姑娘前个梦里被魇着了,所以心情有些起伏,并没有说别的什么。”
沈娇放下心来:“那就好,这些杂事不要烦扰你们二爷。”
绿裳不解地道:“姑娘和二爷的关系既然这么好,为什么不把梦里的事情同二爷说清楚,也好让二爷心里有底?”
沈娇叹了口气:“你们二爷和我不同,他是个男丁,虽然现在年龄尚小,但已经在读书进学了,他现在合该是用心读书才对,后宅里的事情不该他操劳,更何况你们二爷和主母本来就不甚亲近,若是我再同他说这些事,平白又离间了两人的关系,让二爷恨上主母继姐,这对你们二爷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前世的时候沈立和她不同,她有多黏陆娴,沈立就有多冷淡,姐弟两个还因为陆娴母女吵过,关系很是冷淡了一番,后来因为她的事,沈立还和陆娴大吵了一架翻了脸,落了个不孝跋扈的名声,以至于也在父亲那边冷了心,为日后被夺了嫡长子的位置埋下了祸根。
绿裳更是不解,她看向自家小姐疑惑地道:“二爷心里提防着夫人难道不是好事吗,也省的二爷因此着了什么道,姑娘为何要让二爷与夫人亲近?”
沈娇摇了摇头:“我不是让你二爷同夫人亲近,只是不想让他们的关系更恶劣下去,你们二爷是个爷们,心思天然没有我们女人细腻,爷们对于后宅的人,天生面上藏不住事,你二爷年龄又小,正是绷不住心事的年龄,若是让他心里存了这事,只怕早晚得显露出来,夫人明面上毕竟是我们嫡母,若是冲撞了夫人,对你们二爷又有什么好处,只会凭白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名声,更何况你二爷是外男,日日在外行走,夫人管不着他太多,何必给他平添这股郁气,这女人之间的事还是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男女有别立身处世的方式自然不同,就像她以前拎不清,看重自己嫡长女的身份又将自己当做陆娴的亲女儿行事,结果落得了娇蛮愚笨霸道无礼的名声。
而弟弟却与她不同,沈立若是太不把自己当做陆娴的儿子行事,就会落个不忠不孝、不敬嫡母、欺压庶出兄姐,仗着嫡长子身份霸道跋扈行事不忌的名声了。
她这样行事也是考虑到弟弟的处境,顾全弟弟的名声,毕竟姐弟二人一母同胞,乃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也是上辈子沈娇用血泪换来的教训。
不过这些话自是不用与绿裳细说了,她同绿裳关系再亲近,再将绿裳当做姐妹看待,也是有主仆之分的,她能与绿裳细细说了这些,也是考虑到身边没人,绿裳又对她赤诚忠心,存了点拨绿裳将对方作为助力的打算,毕竟前世她在楚何的后院中蹉跎了那么久,就算再愚笨,也听着看着学到了点东西。
绿裳自然没有沈娇想的细致,她再为沈娇考虑,平时再稳妥细腻,也不过是个十几岁没有出过国公府后宅院的丫头罢了,此时听了沈娇的解释,更是心悦诚服,佩服道:“还是姑娘思虑周全,奴婢莽撞了。”
“无妨,我说与你听便是让你留着点心,这国公府后宅中我们姐弟二人孤立无依,行事说话再小心也不为过,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要我们二人行事说话循规蹈矩,这嫡字就占的牢牢的,谁也奈何不了我们,绿裳,你日后留着心就是了。”
“奴婢明白。”听完沈娇这些话,绿裳近日因为沈娇的梦平添的那股焦灼淡去了不少,小姐行事说话比她想的还要沉稳有见地,便如定心丸一般让她的心安定下来,她相信小姐一定会领着她好好活下去,绝对不会再出现梦中凄惨不已的下场。
这一日从沈娇梦靥中魂回年少,到现在沈安告辞离开,沈娇和绿裳心头各自滋味难言,不过短短一日竟然有了经历几番寒暑波折的错觉,这会儿夜幕渐沉,主仆两个渐渐感到乏累,也就熄灯睡下了。
连翘站在屋外不是滋味地看着屋里灯火渐熄,原本她也是姑娘院里的大丫头,和那绿裳是一个等级的,可是现在这绿裳也不知道给姑娘下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姑娘把她赶到外面,只让绿裳在跟前伺候,就连二爷回来都没让自己进去搭手。
连翘第一次感觉到失宠的滋味,虽然她另一头给大小姐递消息,可是她毕竟是沈娇屋里服侍着的,大小姐也不可能立刻将自己调走,这被姑娘甩脸惩罚的感觉,让连翘觉得有些丢脸,心中不禁生出些怨意。
先头主母和大小姐还说姑娘怎么改了性子,变得知书达理了起来,要她说姑娘这是脾气更上了一层楼,蛮横娇气的更不成样子了,只不过是年岁大了不好意思让人瞧见,所以改成躲在屋里耍横了。
把这样的姑娘当成对手,大小姐也真是小心太过了。
这一日沈娇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弟弟,知道自己有了重活一世改变前世结局的机会,她心里反而踏实了不少,不再像刚醒来时那般怨怼惊惧,开始一心一意想着如何在国公府中好好生存,顺便离那个要人命的楚何远远的,思来想去之下,沈娇竟然很快就睡下了。
这一夜睡的无比安好,又过了清闲的一日,陆娴身边大丫鬟捧着果脯点心来了,说是听闻三小姐魇着了心情不好,特意过来送点小食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