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晟哈哈哈着,见少年脸色铁青,又赶紧“咳咳”了两声:“但你放心吧,寒哥又不是我!”
夏长泽:“……”
那天回家,整个小妖怪都魂不守舍。
想七想八,一想到以后被新娘子不待见,被拔秃了毛寒食哥哥还向着别人,就非常委屈,委屈得一夜没睡。
第二天清早,才会满眼血丝、衣衫不整爬到纪寒食身上:“寒食哥哥……不要娶新娘子好不好?”
说他跟狐狸一样自私自利也好、只懂无理取闹也好。
用尽手段也好,打滚撒娇耍赖也好,反正……就是不准纪寒食娶新娘子!
娶了就不疼他了,不准!
……这只大妖怪是他的,只能疼他一个。尾巴一样的辫子只能他摸,又弹又暖的抱抱只能他钻,淡淡的青草香只能他闻!饭虽然烧得并不太好吃,也只能他一个人吃!
……
……
夏长泽一夜没睡的结果,是纪寒食一大清早被一只半大不小的妖怪爬身上,用修长大白腿压得死死。
小妖怪的眼神还十分哀怨。
是“哀怨”而不是“委屈”。
就……明明是同一张小可怜脸,但今天的小夏佑,和平常赶紧不一样!更吓人的是,在那股可怜兮兮的背后……
纪寒食总觉得仿佛还藏着一丝丝的小阴鸷、小冷冽。
就像是已经偷偷磨好了牙,若他不听话,就会要当场把他怎么怎么样一番。
不、不会吧?
大妖怪抖抖抖,努力清了清脑子——不不,别想太多,不过是自家小妖怪而已,以前也喜欢这样撒娇的!
至于长发什么的……以前不也是又黑又长的吗!声音什么的虽比往日低了点,其实也没变多少,至于腿什么的,嗨呀,不还是以前的小短蹄子嘛,稍微长了点就长了点呗……不、用、想、太、多!
正想着,小妖怪忽然把整张脸都贴了过来,鼻尖对鼻尖。
老天爷。
大妖怪瞬间僵硬,整个儿挺得仿佛冬天的大冰柱子——家养小妖怪……以前不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吗,什么时候变狭长了?
还有那鼻子、那薄唇,那暗沉沉的犀利眼神?!要不是他一天天守着小妖怪长大,纪寒食真要怀疑家养小东西是被人给偷偷换走了!
啥时候……就长成这样了啊?
还有,哪儿有小妖怪长得那么快的啊?根本不合理啊,这是吃了啥!
“寒食哥哥,小佑不想要你娶新娘子,咱们不娶好不好?”
声音再度沉沉响起,打在耳尖尖上。
莫名的酥麻。大妖怪的耳朵尖尖狠狠抖了一下。
离得实在太近,视线里只有脸,那一瞬间,纪寒食竟就只一个想法……
呜,小佑他的……睫毛为什么那么长啊啊啊啊?
“……”身子动不了,就连喉咙也跟着莫名干渴起来。
在逼问的视线里,大妖怪整个被泰山压顶又做不到落荒而逃,最后只能慌慌张张应承出一句“好好,不娶,不娶”,声音涩得都不像是自己的。
呜!不对劲,不对劲!
纪寒食虽然迟钝,但好歹妖性的本能很强,此刻脑海里冒出个声音,正一遍一遍告诉他“快逃”“快逃”。
但这简直荒谬——月沼老大哥妖生一百九十多年从没怕过谁,当初白狼王号称妖界最强,来找茬时他也大大咧咧提着弓就正面上的呀!
“真的不娶,没骗我?”
“嗯嗯,”纪寒食点头,“先只养你一个,等你长大了……再娶?”
没想到,夏长泽继续眼神一凛:“不行!”
纪寒食:“……”
纪寒食:“…………”
这这这……这都不行,是想让他怎么着啊?小家伙难道还指望他一辈子打光棍不成?
若是单这样,他也就认栽了。问题是,小家伙他、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啥意思啊?
……
不,应该不会的吧……
那天中午,纪寒食难得找了一堆要忙的借口没回家。
一路丟魂落魄、心神不宁,晃荡到云起山旁的大青石上,衔起一根狗尾巴草,四仰八叉地晒着抬眼发呆。
为啥……自己家的小妖怪,和别人家的小妖怪就那么不一样呢?
犹记当年,小才苗的娘亲改嫁,还是小才苗亲自帮忙牵的红线。而小梨央的姐姐嫁人的时候,小梨央虽然闹了些脾气,最后还是亲自给姐姐绣了“锦绣良缘”的荷包。
哪家孩子都没闹着说“不准”啊!
这……要怎么办啊?
这以后难道还真的不娶媳妇啦?
但,纪寒食其实是很想娶媳妇的呀!
之所以一把年纪还单着,并非无欲无求,更并非长得一般不受青睐——纪寒食身为月沼老大哥,虽没有庭郁那么人见人爱,但年年找上门来的姻缘也不少,没有几十桩也至少有十几桩吧。
一直定不下来,是因为以前养的二徒儿小狐狸会算命。
给他看过手相后,很认真地告诉过他,师父,您老跟旁人不一样,这辈子缘分怪得很,统共就只有那么一次。一旦错过,怕是就要孤老终生了,所以,请一定要谨慎、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