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天色暗得快,秦梓纯背着书包裹着围巾慢悠悠地回到家的时候,月亮已经挂上天空了。
她那钥匙扭开了门,只扭了一下,门没反锁,她知道,任青兰已经开完家长会回来了。
客厅里没开电视,只是一盏日光灯,安静又清冷。
“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任青兰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那条成绩单。
秦梓纯换着鞋,低头小声说:“和同学说了一会儿话,原本想等你一起回来,没想到家长会那么早就结束了。”
“过来坐下。”任青兰的口气像是命令。
秦梓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了,她去洗了手,然后解开头绳,让头发散下来,路过餐桌的时候她抽了两张纸巾,把它们紧紧攒在手心。
她乖乖地在任青兰旁边坐下,一声不吭,等待着那场审判。
一声叹气,任青兰把成绩单丢到她手里。
“你自己看看吧。”
她低头看了一眼,441分,全部54人,她排第50。
她把成绩条也抓着手心里,连同着那两张纸巾,被揉成一团。
“你怎么回事,都高二了,不是说了分了文科会好起来吗?当初答应的呢?这次不考理化生了,怎么政史地还是这样?”
“你究竟有没有好好学习?你这样高考怎么办?”
“你总是脾气倔不听我的,你看看你自己的成绩,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秦梓纯低垂着头,散落的发丝遮挡住了她的大半脸庞,她偷偷一滴一滴地掉着泪,然后偷偷拿着手心的那团纸巾把泪水抹干。
她知道这样很没骨气,但她每次都忍不住,只要任青兰的语气有一点不悦,她都会忍不住掉眼泪,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看着秦梓纯这低头不语的鬼样子,任青兰好不来气:“呆着干嘛?还不回房间学习?你还真以为你这是放寒假了?你这成绩去哪来的寒假?”
秦梓纯不敢反抗,因为这样只会越闹越僵。
她回到房间,关上门,坐在书桌前,打开暖黄色的台灯,心里一点学习的劲都没有。
“没关系,会好的,什么都没关系的。”她喃喃自语,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自我打气,可越是这样,她的眼泪越来越多,最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哪怕是大哭,都不敢放声,她把自己藏在臂弯搭起的城墙之下,她竭力宣泄,却吼不出一丝声音。
过了许久,她精疲力尽,眼泪粘着眼眶,倒在政治书里睡着了。
手机的震动响起,她费力地睁开双眼,看了手机上的来电,许韩风三个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的。
她顺带看了一眼时间,22:49,都这么晚了,他还打电话来干嘛?
震动一直嗡嗡嗡地响着,她接起了电话。
“喂?”因为刚刚哭过声音沙哑,又加上小睡了一觉一直没说话,发出来声音很奇怪。
她立马捂住手机,扭头轻轻地清了清嗓子,然后深吸口气,对着电话说:“半夜三更的你干嘛?”
电话那端是一片嘈杂,好像许韩风身处的是什么烧烤摊或者□□。
“秦梓纯,出来玩吗!我们都在!”说话的不是许韩风,那个声音洪亮,她听得出是陈建华。
然后她又听到那端朦朦胧胧的几声“来啊,来啊”,是李仓南大声的呼唤。
听到电话里的欢笑声,她心情好了许多,不过出去和他们一起玩是不可能的了。
“不了,太晚了,我妈是不会给我出门的。”她惋惜道。
“那么乖巧的?”接电话的变成了许韩风,她听出了他还带着的鼻音。
许韩风走到了个清净的地方,又问:“你睡了?”
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变得清晰又明亮了,秦梓纯知道他和她打电话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准备了,你们玩得开心。”
“那个......”他声音迟疑。
“嗯?”
“你没事吧?”黑夜中他的声音温柔得像一道暖光。
秦梓纯望着台灯映照在墙壁上的暖黄,她听到的是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没事,能有什么事。”她笑了一声。
他放下心来,有些依依不舍地说道:“那好吧,寒假快乐秦梓纯。”
“你也是,寒假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