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梓纯和众人一样,目光都转向了前门的这位迟到的同学。
是个文科班不可多得的男生,他身上斜挎着黑色的包,懒洋洋地靠在门边上,外边清晨的阳光亮堂堂,照得男生额间的汗粒泛着光。
秦梓纯有强迫症,她觉得这个男生长得高,可若是再高那么几公分就好了,这样便刚好和门一样高,他卡在那整整齐齐,看得也让人心情愉悦。
“进来。”班主任瞪了他一眼,好像对他颇有偏袒的样子,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就放过了他。
男生直直地走向了第五组最后的位置,他充满血丝的双眼与疲倦的面容,像是刚刚在深山峡谷进行了一场恶战,他身负血海深仇,挥剑如风,血溅满身,迷蒙了双眼。
这该是位嫉恶如仇的隐士,可是看上去怨气太深,难以大成,秦梓纯打量道。
“怎么又通宵了?看你累成这副模样。”
她隐隐约约听到,那个第五组最后一桌的凶神恶煞大佬亲自给这个男生拉开了自己身旁的椅子,那男生也没多说什么,坐下来就把包扔在桌子上,然后以包为枕,进入梦乡。
敢在讲台上的这位女莫愁面前如此挑衅放肆,这一定是位大佬,境界至高,遥不可及。
幸好没和大佬抢座位,她庆幸着自己选了个好位子,可回头偷偷瞥了两眼自己的同桌,她还是如刚才一样,披着黑发,对女莫愁的告诫两耳不闻,对台上的那双狠辣的目光视若无睹,喽啰小秦觉得,自己身旁的这位,八成也是位大佬。
“座位还在排,大概今天下午就会给大家,大家下午放学的时候按照座位表坐,晚修的时候我要看到每个人的座位都和安排的一模一样!好,现在开始上课......”
顾阿瞒仍在忙着自己的事,眼都不抬。
一开学就和同桌没搞好关系,秦梓纯有些憋屈,不过不打紧,一日同桌而已,下午换了位置,她就不信,自己还和什么古古怪怪的江湖大佬坐同桌。
一个早上,秦梓纯除了好好学习之外并没有认识什么其他的新同学,顾阿瞒坐在她旁边也没有和她说过两句话。下课的时候,她便只能在走廊上走走逛逛,偶尔往教室望去,她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个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男同学,尽管课间他周遭的男生如何闹腾,他都没有被影响半分,沉沉地睡着,梦里像是有红颜如玉,有铁马冰河。
中午放学,秦梓纯急匆匆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溜回家,她家离学校不远,步行也就十多分钟的距离,可当她头顶烈日回到家门口时,才发现家里没人,而自己的钥匙好像落在了教室的抽屉里。
暴躁地踹了一脚门之后,她只好垂头丧气地又往学校走去。
一来一往用了快半个小时,此时的校园安安静静,道路上也只剩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九月的风虽然还没有凉爽起来,但风吹过,还是带走了身上的几分炎热,秦梓纯也不着急了,慢悠悠地迎着风上楼回到教室。
她原本以为午间的教室空无一人,可推开门的瞬间,她的目光中又重映出那个男生的影子。
教室空荡荡的只剩他一人,而他依旧抱着黑色的斜挎包,依旧是那个姿势,头依旧枕着那个方向沉睡着。
趴着睡了一个早上,腰不累脖子不酸的,功力深厚至极,秦梓纯愣在门口,差点想鼓起掌来。
深怕吵着这位大兄弟,小秦蹑手蹑脚地找到自己的钥匙,然后又捧着抽屉里的一些废纸,把它们丢到垃圾桶里。
垃圾桶就在第五组最后一桌后面,秦梓纯扔完垃圾后就开始纠结起来。
要不要叫一叫这位大兄弟?
别吧,打扰了大佬的清净,这不是找死吗?
可是这都放学半个小时了,不叫不太厚道吧......
踌躇之际,可能是缘分使然,也可能是自己虚弱手抖,她路过那片雷区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把身旁桌面上的高高垒起的一沓书给碰翻在地。
雷区的气氛异常安静,像暴风雨之前宁静,更像菜市场斩杀犯人之前的肃静。
她慌了手脚,顾不上那堆书,先是立马看向了那位沉睡中不好惹的同学。
不好惹同学的手微微抖了抖,随之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啧”,他双目微睁,然后把头从臂弯中缓缓抬起,待适应了周遭的光线后,他的目光留在了打扰了他清净的肇事者身上。
肇事者小秦唇角微颤,咕噜着眼睛不安道:“那个......同学,下课了,放学了,该回家了。”
不好惹同学像是刚睡醒还没缓过神,一只手撑着半边脸,看着秦梓纯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