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喜欢的人

舒旧林在一众感冒药中,先挑了一瓶退烧的。

按照剂量,他先倒了一小勺,喂给季央央。奈何季央央此时烧得糊涂,完全不理会外界的任何动作。药到了她的嘴边,她便撇过头,脸都皱成了一团,死活不肯张嘴。

舒旧林稍微用一点力,便能磕到她的牙齿。

这女人,倒是很有决心,紧闭牙关,左右晃着脑袋,拒不喝药。

舒旧林半哄半骗,低声道:“季央央,把嘴张开,喝药。”

季央央勉力推了他一把:“……不。”

舒旧林听她说话,心里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还不是烧的很厉害,至少,知道药是苦的,不愿意吃。

他费心费力,喂了十来分钟,愣是只喂进去一口。好不容易塞到她的嘴里,季央央的舌头马上做出反应,将舌尖上那点苦兮兮的药全都给吐了出来。

退烧药十分粘稠,又是红色,吐出来跟吐血似的。舒旧林连忙用勺子往她下唇上刮了两下,企图把药重新塞回去。季央央吐得比他塞得快,舒旧林手忙脚乱,索性扔了勺子,直接用手上阵。

他的手指十分好看,骨节分明,宛如冷玉,冰冰凉,挨着季央央的脸颊,叫她十分受用,如同猫咪似的,蹭了两下他的手。

舒旧林曲起手指,将唇上的药送进嘴里,季央央嘴唇甫一接触到如此冰凉的东西,终于不再拒绝,大开方便之门,将它含了进去。

她的舌尖火热滚烫,舒旧林的手指压着她,触电似的,拿了出来。

季央央舌尖微微露出一点,嘴唇半开,因发烧导致她双颊绯红,准备饱满水润,与舒旧林苍白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罪恶感。

舒旧林不敢多看,捡起勺子,照葫芦画瓢的送到她嘴边。换成勺子之后,季央央不买账,他只能将药抹在唇上,再用手指沾着药,缓缓送进她口舌之中。

如此折腾了半天,这一勺药才全数喂下。

何医生也姗姗来迟。

挂上点滴,敷上冰贴,开完药,何医生简单的吩咐了舒旧林几句。

他是舒妈的私人医生,也算是看着舒旧林长大,此刻看他如此紧张一个女人,不免多问了几句。

舒旧林如实回答,只说季央央是他的未婚妻。

停顿片刻,舒旧林又问:“何叔叔,她以前也这样发过一次高烧,记忆有损,以后能记得起来吗?”

何医生道:“这个要看后期的恢复情况。”

舒旧林道:“时间已经很久了,大概是好几年前。”

何医生思索片刻:“那可能要看她自己。说不定以后大脑收到了什么比较强烈的刺激,就容易想起来。”

舒旧林道:“刺激?具体是什么样的?”

何医生:“这,也看个人情况吧。”

几句话说下来,等于没说。

舒旧林不再多问,坐到季央央的床前,叹了口气。

点滴挂了整整一个下午,到晚上的时候,情况才慢慢好转。

高烧退了下去,只是人还睡着,一天都没有吃饭。

舒旧林不忍心叫醒她,于是磨蹭到楼下,给自己找了点儿事情做。他百年难得一遇的,亲自下厨房煮了一锅人神共愤的烂粥,直到被舒妈轰出厨房,他这才心灰意冷的回到楼上。

这一次推开门,季央央已经醒了。

她睁开眼,看到舒旧林的一瞬间,又猛地闭上眼。

舒旧林整个人一顿。

“你醒了?”

季央央不说话。

舒旧林道:“我看见你睁眼了。”

季央央慢慢睁开眼,却不看他。

舒旧林摸了摸鼻子,“你好些了吗,我煮了一碗粥。”

半晌,又说:“……没煮好,王阿姨又煮了一碗。如果你肚子饿的话,我端上来给你吃。”

季央央心中有点气。

她看到舒旧林的一瞬间,就把他给想起来了。

难怪不得昨晚兵荒马乱的时候,她觉得眼熟,合着这人不就是那个推销纸尿布的吗!

季央央虽然反应有些迟钝,为人也十分温吞,但该聪明的时候,她可一点儿都不马虎。

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如果还以为舒旧林是个卖纸尿布的,那就是她蠢!

“你怎么了。”季央央虚弱的开口,语气微微冷淡:“现在改行推销白粥了吗。”

说实话,如果换做她一开始就遇见这位豪门大少爷,就是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用这种语气同舒旧林说话。

可是舒旧林把她耍的团团转,昨晚上还令她如此尴尬,非要算的话,自己这场无妄之灾也是因为他造成的。季央央的好脾气出现了一丝裂缝,又因为还在生病,因此,说话夹枪带棒,很不客气。

病人为大,舒旧林大人有大量,不同季央央计较。

更何况,这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今时不同往日,不能吼,不能骂,万一跑了,他上哪儿找去。

舒旧林道:“你不能一上来就判我死刑,把我淘汰了。这件事情,我需要有一次复活赛机会。”

季央央没说话。

王阿姨已经把粥端了上来。

舒旧林接过粥,坐在床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你的胃不难受吗。”

季央央的肚子很配合的叫了一声。

舒旧林搅了搅白粥,舀了一勺,喂到季央央嘴边。

季央央这下忘了生气,而是感到诧异。

她:“不用劳烦你喂我,我自己来。”

舒旧林挑眉道:“你的手还有力气吗?”

季央央的右手,正扎着针,决然是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吃饭。

她心道:反正我在这人面前已经把脸丢光了,现在无非是丢第二次人罢了。

索性,季央央张开嘴,又想道:他愿意上赶着伺候就伺候。

吃完饭,舒旧林道:“你现在要听我的解释吗?”

季央央闭上眼睛,俨然是不想听。

舒旧林道:“好吧,等你想听的时候,我再解释给你听。”

他坐在季央央身边,盯着上面的点滴。季央央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走,于是她只好咳嗽一声,暗示舒旧林可以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舒旧林道:“我不走。这事是我的不对,复活赛之前,给我一点表现的机会嘛。”

他用十分强有力的证据补充:“再说,你打着点滴,万一睡着了,没人照看怎么办。”

季央央道:“我不会睡着的。”

舒旧林道:“那你就当我不存在吧。”

他说完,也不再说话,心如磐石,摆出一副无论如何都不会走的模样。

季央央拗不过他,便随他去。

舒旧林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晚上,早上七点多,季央央出了一身汗,大病初愈。

这场病来势汹汹,去的也快。当然,大部分要归功于舒家用的那些,她看懂看不懂的药。

季央央伸了一个懒腰,发现舒旧林趴在床边睡着了。

这一天,舒旧林照顾他都不假他人之手,事事亲力亲为,季央央就算有再大的脾气,这会儿也没了。

只不过,她心中倒是有些疑惑:这大少爷难道是脑子有病吗,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承诺性质的婚姻,便对自己如此鞍前马后,体贴照顾,看来,这男人心思实在是太深沉了!

季央央洗漱的时候,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一边漱口一边想:难道他对我有所图?可是我一穷二白,有什么好图的?总之,此人行为诡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还是小心行事,不能像昨天那样用那种口气说话,免得被他抓到了把柄。

她越想越后怕,洗完脸之后,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我哪儿来的胆子去跟衣食父母叫板!

因此,舒旧林醒来之后,季央央已经变了一张脸。

她温柔款款,和风细雨的——跑了。

舒旧林只看见一个她的背影。

季央央火急火燎的赶到公司,险些迟到。

经过上个礼拜五的事件之后,英姐对她的照顾更多,比起以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照顾,此时此刻,更像讨好。

季央央不大习惯被讨好的感觉,敷衍了几句之后,就战战兢兢去工作了。

到了中午,消失了好几天的陈小云突然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