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趁他高兴,问,“木樨可以出去骑马吗?”
贺兰珀本想说不行,但木樨用期待的眼神看他,他就有些心软,不忍心拒绝她,“可以,但一定要带上侍从和护卫,别弄伤自己。”
木樨蹭了蹭他贴在自己面颊上的手掌,嘴唇凑过去落下一个吻,“木樨知道了。”
贺兰珀被她哄的高兴,吩咐下人照顾好她,便离开了营帐。
西日阿洪被监工从窝棚里赶出来,跟着一群骨瘦如柴、老鼠似的苦力去上工。他被木樨救下来,那个被他冲撞了的侍从却不愿放过他,把他派到工程营修城墙,要活活耗干木樨口中的“健壮的身体”。
他去搬石块,远远地瞥见有一群人往大人们的跑马场边缘涌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对他指指点点。他身边的人拍着他的背,不怀好意地说,“嘿!你们西域出来的那个美人儿,陪贺兰大人睡觉那个,来工地上了!你怎么不去求求她,让她看在族人的份儿上把你弄到贺兰大人府上去,当个马夫也好啊!”
西日阿洪扔下石块,也跟着那些人跑过去,他看见了木樨,她骑在一匹漂亮的白马上,已经是汉人的打扮,人比离开的时候白净丰腴,身边跟着很多随从、仆童还有马弁,全都在她的马下跟着奔跑,只有护卫才骑着马,保护她的安全。
西日阿洪胸口有一团火在燃烧,他看着木樨,木樨却没有看见他。接着一道鞭子抽在他身上,监工赶来了,对他们疯狂殴打,责罚他们偷懒来看贺兰大人的小夫人。
木樨一直跑到一座小山顶上才停下来,她眺望着远方,远方是一条白茫茫的线,线的那一头是她的故乡。
她这一生,可能都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
木樨很哀伤,可是她身边还跟着这么多人,这些人照顾她也监视她,让她连痛哭一场都不能。
木樨从马背翻下来,她很有贺兰大人小夫人派头地对跟着她的人说,“你们都退下,我要如厕。”
这些人全都是男的,不能看,于是全部退开,让她进入小树林方便。
木樨并没有真的想如厕,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待一会儿。她刚靠在一棵树下,就被一颗小石头砸中后背。木樨猛地回头去看是谁,看到来人,她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喃喃唤了一声,“阿洪阿卡……”
趁着监工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西日阿洪对她冷笑,“你挺像样啊。阿兰娜,你现在挺像样啊!我都认不出你是阿兰娜了!”
木樨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辩解,“阿卡……”
西日阿洪打断她,愤怒地说,“你还记得我是你的阿卡,你在那个汉人身边,吃得好睡得香,早就把族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我没有,没有……”木樨承受不住他的指摘,腿一软跪在地上,她哭着说,“我没有想待在他身边,可我逃不掉,我身边随时都有人跟着。阿卡,你带我走好不好?带我回阿妈阿爹身边,我离开这么久,他们好不好?有没有人打骂他们?”她膝行过去,抓住西日阿洪的衣服,哀求道,“阿卡,你带我走吧……”
西日阿洪似有些不忍看见木樨这样,他痛苦地皱眉,“如果没有这些汉人,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他俩从小就有婚约,如果贺兰珀的铁骑不曾横扫且末河谷,他们本该正式成亲的。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一个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无声无息死掉的苦力,一个成了毁灭他们家园的恶人的小夫人。
一切都回不去了。
西日阿洪又恶狠狠地说,“你阿妈阿爹都在族长手上,若你春天之前不杀掉贺兰珀,让我们有机会逃回且末去,族长就杀掉你阿妈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