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远点头,“那感情是好的。”
觉远应着,心里却有些紧张,谢昀和俞乔提前一日回来,那些话应该也会提前一日和他说了。
文轩书肆左右两边被火势蔓延到的铺子,前铺和后宅都在俞乔的示意下,让王伯去买了下来,书肆前的牌匾还未重新挂上,但木质的房子,此时全改进成砖石的,从正门看就觉大气庄严了许多。
“公子回来的巧,我们还想着给您送消息呢,”一直在文轩书肆里当伙计的子明,这些日子也在给王伯帮忙,他打开了侧门,将俞乔几人迎了进来。
“公子,”王伯从里屋走出,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好手,俞乔目光扫去,他就扬手让子明带他们继续忙活去,然后才给俞乔说明道,“他们是请来一起帮忙的。”
一场大火,书肆几乎被烧了个精光,甚至后宅里配备的家具也都不能用了,重新添置,只王伯和子明肯定是忙不过来,再有地盘大了,后宅的小院子自然也大了,练武场,赏花看景的地方也少不了。
俞乔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又看向王伯,“您这些日子辛苦了。”
“这是老奴本分,”王伯摇摇头,走在前面给俞乔引路,介绍改建后的书肆格局,秦述阿狸,还有觉远自觉一同跟上。
“还叫书肆有些不合适了,”俞乔沉吟道,重建之后的文轩书肆大了许多,特别是前铺,三个铺面合成一个,便是京中最大规模的书肆也没有他们的大了。
“以后就叫轩云书斋吧。”
“是,”王伯点头,目光多了几许恍惚,在旧赵国英州老宅,老俞公的院子就叫轩云居。
然而他们是为了怀念老俞公,在有些人眼中就未必了。
大致在俞乔几人抵达轩云书斋前后,老太后和谢昀也抵达了皇宫。
楚皇带着朝臣和皇子在宫门外迎接,这仗势基本和上一次没差,不过众人心中多少有些打鼓,也不知这次回来是不是真是太后她老人家,上一次的事情,想起来就让人后怕连连。
车驾停下,却是林易和陈野抬着一个木椅下来,谢昀微微颔首道,“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楚皇扫了谢昀一眼,目光也随他一同看向,被一双略显苍老的手掀开的车厢帘布。
一身深紫色锦袍,满头银发只插着一个木簪的老妇人,被小路子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儿臣恭迎母后回宫,”楚皇在老太后斜眼睨过来时,当即弯下了腰。
“臣等恭迎太后娘娘回宫……”
“孙儿恭迎皇祖母回宫……”
老太后的目光从楚皇身上移开,淡淡扫去,“都起来吧,”
话落,她抬步走到了谢昀的身侧,也不和楚皇说话,低头看着谢昀,“昀儿,咱们回去看看。”
“孙儿听您的,”谢昀伸过手挽住了老太后的手肘,轻轻笑了笑。很淡的微笑,却让老太后欣慰莫名。
楚皇早有料到这种场面,脸上一丝波动都没有,年长的几个皇子眯着眼睛,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小皇子不明所以,原本和老太后也不亲,吃味的倒也没有,就是之前被假太后重点“关注”过的谢晔,微微有些不是滋味儿。
小路子推着谢昀,老太后一侧陪着,楚皇快出半步同样陪着,众人目光焦点之一的谢昀,神情始终淡淡的,但他这种淡淡在有些人看来,就是傲慢,就是得意。
“十二,皇祖母最喜欢漂亮的孩子,你多卖卖乖,皇祖母许会对你同谢昀一般好的。”
谢明宜阳一行在谢昀那里吃了亏,此时依旧嫉恨得牙痒痒的,却也不打算自己冒头了,何况谢昀最大的靠山,老太后都回来了呀。
“这样吗,”皇十二子谢晗今年八岁,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看模样确实讨喜得很,他眼珠子转了转,轻轻点了点头,认可了谢明的话。
他会说话,模样也讨喜,偶尔楚皇也肯买他的帐,对付一个老人家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入后宫,还未抵达老太后的德馨宫,徐皇后就带着众妃嫔和众公主,以及后宫各司主事在御花园接驾了。
“臣妾恭迎母后回宫……”
“奴才恭迎太后娘娘回宫……”
“奴婢恭迎太后娘娘回宫……”
金缕凤袍加身的徐皇后带着众女眷和宫人行礼。
“都起来吧。”老太后摆摆手道,手放下之后,却是将谢昀要滑回去的右手拉住,然后轻轻拍了拍,是半点没打算去扶徐皇后的。
她目光扫去,却是落在一身淡紫宫裙的妃嫔身上,再是她的脸,端详许久,“你是……静妃?”
张静突然被老太后点名受宠若惊,她嘴角含笑,仪态万千地回道,“谢母后惦记,是臣妾。”
徐皇后起身,手帕在手里转了转,差点撕破了去,她笑道,“母后,这是静嫔妹妹了。”妃和嫔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张静脸皮也厚,这也应得下去。
“哦,”老太后淡淡点头,温和的神情一转,变得有些凌厉起来。
徐皇后被唬了一下,自觉失言,但还未来得及补救,就又听到老太后说话了。
“静嫔宫裙真是漂亮,颜色也好,粉粉嫩嫩,比小闺女还俏丽,老太婆我是愈发人老珠黄,这颜色日后不穿也罢。”
老太后人老成精,脏话骂人,花样百出,这淘汰人的话一样说得漂亮,一句都没张静的不是,却是句句诛心。
徐皇后扬起笑脸,接过老太后的话,“看母后说的,您穿着紫色大气优雅,您不穿才是可惜呢。”
她又看向一言不发的楚皇,“陛下您说是不是。”
楚皇目光扫到委屈莫名的张静身上,半点怜惜也无,“皇后说的对。”
“日后静嫔……宫里除了母后和阿昀就都不要穿紫色了。”
老太后没说,他还没觉得,谢昀自从回宫之后,就显有穿过紫色衣裳,许就是看张静膈应的。
“哪里需这样,只要我和阿昀穿的时候,不穿就好了。”老太后反驳着,但这话的意思,基本和楚皇一样意思,难不成她们还真每日惦记着她和谢昀穿什么颜色了吗。
老太后又再次对站起身的张静扬了扬手,“脂粉味儿太重,你离我老太婆远些。”
近二十天时间,足够老太后将那些她想知道的事情都了解个清楚,张静,这个将她的昀儿弄到北境去的始作俑者,自然要接受她的怒火和发作了。
而这只是开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