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意轻柔的握住了钟应的手,低语“我们走吧。”
“好啊。”钟应笑答。
孟长芳去了九州,白漓事务缠身,不得解脱,九幽宫总要有个人管理,钟应细数属下里头谁最悠闲,谁比较靠谱,最后将九幽宫交给了金沙沙打理。
所以,今日也唯有知道两人行程的金沙沙来送行。
钟应将一物抛给金沙沙“若是出了什么急事,联系我或者君不意。”
金沙沙接住,掌心是两块通讯玉牌,抬头时,钟应两人已经跃上船首,驾驶黄昏殿,疾驰而去,唯留下风云搅动过的痕迹。
黄昏殿行驶了三天,钟应扶着栏杆,俯身去瞧。
透过丝絮般或浓或淡的云层,钟应看到了一片片荒芜的土地和废弃的村庄,无尽深渊百里之内,没有任何生灵存在。
“你看。”钟应拉了拉君不意的袖子,指着一处,“五千年前,那是玉泉宫的地界。”
君不意睫毛颤了颤,清清淡淡“诛邪之战结束之后,玉泉宫便搬离了此处,之后渐渐衰败下来。母后虽然多有帮衬,可玉泉宫似乎耗尽了气运,门下弟子庸碌无为,始终没有诞生一位能撑起玉泉宫道统的弟子。”
钟应手肘抵着栏杆,支着下颌“伯母告诉你的”
“叫母后。”
钟应噎了一下,梗着脖子“行行行,叫就叫,不就是母后吗她现在又听不到。”
“我听得到。”
“你还喜欢听别人叫你母后啊”
君不意扶额“你别胡说。”随后又道,“母后并未告诉我,我苏醒后,便查过五千年前的事。合道前,我查到的不多,合道之后,那些事便有人送到了我面前。”
钟应“啧”了一声“肯定是你父皇安排的到了”
无尽深渊便在黄昏殿正下方,深渊晦暗深沉,透不出丝毫光亮,浓如血液、沉如墨水的雾气弥漫其中。
与五千年前一模一样
五千年过去,沧海桑田,唯一恒古不变的,居然是这凶险绝境,实在令人惊叹。
“在众生镜幻境中,我们参与诛邪之战,打了五六年,没一次真正进入过深渊,不过我前世去过一次。”钟应翻开手掌,掌心停着一颗珠子,珠子如珍珠大小,纯净无暇,正是濯尘珠“靠着三颗濯尘珠,活着回来了。我先前收集了七颗,后来跟你交易了五颗,一共有十二颗。”
“抬手。”钟应长眉一挑。
君不意伸出手,钟应便将六颗濯尘珠放在了他掌心,笑盈盈道“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对半分,这样一来就算出什么意外走散了,我们也都能离开。”
“嗯。”君不意并未拒绝钟应的好意,“我们走吧。”
“你可要跟紧我啊”
君不意握住钟应手腕“绝不放手。”
收了黄昏殿,两人纵身一跃,身影沉没在浓重黑雾中。
九州。
一位身穿道袍、抱着一把拂尘的老者,驾鹤腾云。
老者花白的头发梳成道髻,长眉长须,几乎将整张脸掩盖了,只露出眼睛一线弧度,和红通通的鼻尖,正是天机老人。
此时耸拉着眼皮,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天机老人只是一位散仙,却因发行和整理天地玄黄录而闻名于天下,一些合道天仙都没他有声望。
天地玄黄四碑中,地玄黄三块石碑都有人看守,看守者随时根据字碑排名修改天地玄黄录,唯有天字碑无人看守。
因为天字碑位于虚空险地,修为不够,便会迷失在虚空中,唯有散仙、合道仙人、或者天资奇高的炼虚境修士,才能安然无恙。
所以,天机老人每月月初,都会前往虚空扫一眼通天之碑。
通天之碑的排序百年也不见得会变动一次,按理来说,根本不需要来的这么勤快,但是天机老人修为早就到了瓶颈,闲的慌,便时常过来看看了。
远远的天机老人便看到了矗立在云雾中的通天之碑,用拂尘扫了扫鹤羽,白鹤清鸣一声,振翼疾飞,在通天之碑最下端打转。
与通天之碑相比,老人和白鹤无异于庞然大物前的蝼蚁,唯有一个“字”的大小。往上瞧去,只见白云一圈圈环绕着通天之碑,看不到字碑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