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哭包。”逐晏靠着门框,背对着光,朝着他笑,“这可是海珠亲手做的,你要是敢不吃,我就把你扔出去。”
钟岳吓得一哆嗦,委屈的又想哭了,嘴巴才张开,就被烤肉塞了进去。
逐晏蹲在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他:“吃了这块烤肉,就不能哭了。”逐晏轻轻笑了起来,“这可是那只荒兽的肉,撕下它的血肉,吞入腹中……你就算报仇了。”
此话一出,钟岳哭不出了,恶狠狠的咬着烤肉,像一头幼兽崽子。
逐晏闲闲说道:“这只荒兽吃了你的爹娘、姐妹、朋友……你所有亲朋好友的血肉都经过它的齿牙,进入腹中。”挑眉,他问,“它的血肉,想必有几分你的爹娘姐姐的味道吧?”
钟岳毛骨悚然,突然噎住。
偏偏逐晏一边帮他顺气,一边还要问:“好吃吗?味道怎么样?”
海珠端着竹节做的被子进来,喂钟岳喝水:“你别听他瞎说,这是昨天阿晏打的野猪肉。”
“可是……”
“这种荒兽皮厚肉厚,难以料理,口感又硬又涩,没人吃的。”
钟岳抹了把眼睛,总算松了口气。
逐晏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笑:“小哭包总算说话了。”
他无家可归,自己一个人也活不下去,就一直跟着逐晏和海珠。
海珠不会纺织,只会将衣袍上的破洞缝起来,许是见钟岳消沉,总是缩成一团,一点风吹草动便尖叫惊恐,便拍着还未发育完全的小胸脯说:“我以后便是你娘,会保护你的。”
“那我是什么?他爹?”逐晏闻言,歪了歪头。
海珠闹了个大红脸。
逐晏扭过头:“我才不要当个小哭包的爹。”
海珠意识到了不妥,揽着钟岳的小肩膀,冥思苦想好一会儿说:“你没爹娘,我和阿晏也没有,但是我们可以当一家人啊!阿晏最大,他是哥哥,我比你大,我是姐姐。”
糊里糊涂被海珠算为一家人,钟岳抱着双腿埋着头不语。
逐晏嘲笑四傻这个名字,海珠问他有没有大名。
他摇了摇头,海珠又问他姓什么?
他抬着头,抽泣的答了一个字:“钟。”
小小的房屋外是连绵青山,逐晏随手一指:“那就叫山吧。”
海珠觉得“山”字没什么气势,拍板把“山”改成“岳”。
“岳,渊渟岳峙的岳字。”海珠握着他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留下一个岳字,“本该由你爹娘取名的,但是……哥哥姐姐给你取名也行,你姓钟名岳,大名钟岳。”
海珠弯了弯唇角,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改”
屋外明月高远,山岚重叠,清风如许。
钟岳捂住脸,压抑着声音哭了起来。
海珠说:“别哭,觉得难听真可以改的。”
逐晏说:“直接叫哭包就行了。”
他好怕好怕荒兽,怕到腿脚僵硬,只能由人拉着跑,可是,他却再也不想被人保护了!
他不想当胆小鬼,也不想当小哭包,他想胆子大那么一点点,再大一点点,力量强一点点,再强一点点……
直到能护住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