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内,春意融融的情景,如同烈日下的积雪,渐渐消融了。
马夫人并不能确定,段正淳嘴里到底是说笑还是认真的,不过多年来秉持的谨慎态度,还是让她决定,多试探一次。
“段郎,莫说是你了,就连我现在也是手脚半分动弹不得。莫非,你在酒里下了药?该死的,都老夫老妻了,还要玩这个调调?”马夫人嗔怪道。
这句话,让段正淳彻底放下了心内的最后一丝防备,低声道:“小康,你也觉得酒里不对?定是有奸人暗中下了,此刻我半点内力都提不上来,你切莫声张,等我再运行一下内息。”
说罢,便大声喊道:“慢说这一点点酒,便是再来三坛,我段正淳也不虚。须知我段氏内力,别有独到之处,哈哈哈哈!”
马夫人脸现忧色,用手指沾了点酒,在桌上写道:“内力全失是真是假?”
口中却附和道:“段郎,若有什么下三滥的奸贼想来打咱们主意,那是再好也没有了。闲着无聊,正好拿他来消遣。你只管坐着别理会,瞧他可有胆子动手。”
段正淳跟着马夫人学,在桌上写道:“药性厉害,只盼尽早驱除,敌人缓至。”
口中说道:“这种宵小之辈,只会做这种阴私下贱的勾当,武功必然不高。小康,到时候要不要瞧瞧我凌空点穴的手段?”
马夫人笑道:“好啊好啊,段郎,那你便使出一阳指的功夫,在这窗上戳一个洞让我瞧瞧呗。”
段正淳使了个眼色,意思自己现在并无内力可以调动,你怎么还让我使出功夫?
若是敌人在外窥视,岂不是立马就要显形?
马夫人见了他的眼色,非但不解其意,反而又道:“段郎,你若不使出真功夫来,坏人可要当真认为你使不出功夫来了,冲了进来,岂不是糟糕?”
徐阳看着马夫人一步步地露出本色来,面上的笑容更盛,就连乔峰看到这里,也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谓严刑逼供,自然不如由马夫人自己来自行招供的好。
马夫人如今乃是孀居,真要由自己动手去逼迫她,就算是拿到了口供证言,日后也很难说清到底是否属实。
别人大可认为是一阶女流,受刑不过才胡言乱语,签署不实的供词的。
而如今在段正淳面前,马夫人败露了形迹,将来传了出去,谁又能说些别的什么?
马夫人孀居在家,不守妇道在先,又于段王爷面前自承其过,这岂不是最好的结局?
段正淳此时已经渐渐明白了真相,心中念道:“小康向来聪明机伶,何以今夜行事如此颠三倒四,荒悖无伦?难道是在故意装傻?”
正沉吟间,只听马夫人柔声道:“段郎,你中了‘十香迷魂散’的烈性毒药,任你武功登天,那也必是手脚酸软,内力全失。你若还能凌空点穴,用一阳指在窗上刺出一个小孔,那可就奇妙得紧了。”
段正淳沉声道:“我中的歹毒叫‘十香迷魂散’?你是如何知道的?”
此时此刻,若他再不明白,马夫人才是幕后的黑手,那么只怕也和寻常的愚夫无异了。
马夫人抹了抹额边的香汗,娇声笑道:“先前我给段郎你斟酒之时,好像一个不小心,将一包什么药掉入酒壶中了。唉,我一见到段郎你,就不自主的神魂颠倒,手足无措。段郎啊,你可休怪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