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居安思危

人人都爱马文才 祈祷君 5390 字 10个月前

大人们说话的时候,旁边那小孩子一声都不哭,就这么自顾自的在背篓里玩自己的手指。

和她聊了一会儿,梁山伯大概也知道了她的情况——她本是秦县人,夫婿和公公都被征召去修浮山堰,结果去年冬天公公死在了浮山堰上,今年夫婿又被大水冲走下落不明,婆家人都说她是丧门星,要把她赶走。

她识得些字,当年过来也有嫁妆,便把嫁妆和家里值钱的东西卖了,偷偷抱走了孩子跑了出来。

她怕回家被父母随便改嫁,又怕孩子被婆家人找到娘家抢回去,思来想去打点了县里熟人开了路引,去句容找自己的兄长。

他的兄长小时候因缘际会被一个道士收做了道童,后来就在句曲山的道观里伺候那位道士,两人还有书信往来,年节兄长也会派人送些道观里分的东西。

她自己会些做饭的厨艺,想着去山里做个厨娘或是粗使下人还是可以的,只要能养大孩子,哪怕去山里洒扫都行。

“句曲山?难道是华阳陶隐居?”梁山伯吃惊,“你是要去茅山宗的?”

“是叫什么陶隐居,我兄长在那里当道士。”妇人高兴地说:“公子也知道那里啊?那就好,我还担心是什么不出名的地方,怕找不到呢。”

“岂止是出名……”

山中宰相啊,梁山伯笑笑。

“你到了句容,一问便知。”

“哎,那就好。等到了句容,就算熬出来了。公子不知道,这一路都封路,就算我拿了正经的路引都难过去,一路上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冤枉钱打点城门官,还翻山越岭才得以通过。往日半月不到的路,我硬生生走了一月,把一身盘缠都耗尽了,却还要被人赶、遭人的白眼,被人啐是流民。”

她丧夫、被婆家赶出家门,一路受尽了委屈,还带着孩子,要不是性子坚强早就垮了。

“听说盱眙、沛县那边才真是惨,城门口聚集的人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我一路南下,连一刻都不敢多待。这世道,人不如狗,人不如狗啊……”

她一直都还是从容的样子,直到说这一句的时候才满脸悲戚,掩饰着眼中的泪意,弯下腰去背自己的背篓。

此时开好了房的小厮已经过来请她去房间,梁山伯遂笑笑,侧身让他们过去,待那妇人从他身边过的时候,梁山伯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

“这位阿姊……”

“呃?”

妇人顿足,扭头不解地看他。

“阿姊到了山里,可以和你的兄长说说这一路的见闻。”梁山伯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若能见到那道观的主人,也可以跟道观的主人说说,也许,也许能救不少人的命。”

那妇人虽然不知道这青年把她特意叫住说这个是为什么,但她受人恩惠,自然是感激不尽,闻言立刻应下。

“好,等我到了山里,我就说给他们听。”

到了晚膳的时候,大概是之前在船上有了习惯,虽然傅歧回家去了,但所有人还是聚在一起吃饭,顺便聊聊一天发生的事。

徐之敬从接近建康的时候情绪就不太好,表情怏怏也没有什么精神,经常夹着菜就开始发呆,不过他平日里就话不多,也不经常和梁山伯几人闲谈,虽然神色有些不正常,倒没谁注意。

因为他们心里都沉着今天打听到的消息。

“我今天在客店厅堂里碰到的,恰巧是从盱眙游学回来的兰陵士生。”马文才叹着气说:“他当时正在山上游玩,因为在高地逃过一劫,受了不少苦,等山下水退了才下了山,被家里人接了回来。”

“他这一路都有人接应,建康又有为官的长辈作保,一路安全回返,饶是如此,也吃了许多苦头,路上还被人抢过几次。听说从建康过来的时候,他的牛车下还扒了人,想要偷跟着过去,过城门的时候被人搜到了。”

祝英台听到马文才的话表情一僵。

“那边情况很糟糕吗?那我们还能不能去?”

“怎么听怎么不容易,要看子云先生消息打探的如何了。如果那边情况凶险,我想子云先生也不会让我们去涉险地的。”

马文才说,“士族尚且艰难,百姓肯定……哎,居然还拦着,既不就地安置灾民,也不准他们进建康地方,把他们往其他地方驱赶。其他地方再往更远的地方驱赶,只要朝中一日不下公文,就没有哪个地方真敢收容。”

“怎么没地方收容?”徐之敬突然嗤笑了一声。“像祝家那样的乡豪,巴不得多收容点流民,跟朝廷抢人。”

“徐之敬,你别每次说话都阴阳怪气的好不好!”

祝英台气道。

“朝廷果然没赈灾吗?”

梁山伯在意的却是别的,“所以连国库里也没粮食了吗?这不刚刚秋收么?”

“具体的也不清楚,听说建康有不少高门大族都派了人在灾民中散米散衣,可后来发现灾民里有不少得了伤寒的,怕是瘟疫,京畿地方就派了不少兵将过来封路了。散米散衣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继续下去。”

对于马文才来说,在身份相当、家中又在建康做官的士族同辈口中打探消息,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京中六疾馆派了不少医者过来,但病的人太多,医者太少,现在只能把这些生病的人聚集在一处封锁着不给他们出去。但也因为这些得病之人的关系,建康原本主张开城收容灾民的官员也不敢再一力支持,建康里人太多,万一瘟疫传播开来不是小事,现在只能等着朝中定夺了。”

说是等朝中定夺,其实就是等天子定夺。

“六疾馆?就那些沽名钓誉的庸医?能不建议一把火把得了瘟疫的人烧死就不错了。”徐之敬脸色更寒。“真要是他们去治瘟疫,瘟疫只有扩散的越来越快的份。”

“如果连你都知道六疾馆靠不住,那你们家的人会不会跑去治病了?不是说只有你父亲带了几个人去了浮山堰,其他家里的子弟都去给灾民治病,控制瘟疫了吗?”

祝英台迷迷糊糊问。

祝英台不说还好,一说徐之敬脸色更臭。

“好了,少说几句。”

马文才怕祝英台刺激到徐之敬,连忙打岔。

“还有人能从那边过来,情况没那么糟。”

“说到从那边过来的人……”

梁山伯想起之前碰到的妇人,将她的见闻和来历说了一遍,“秦县并没有受灾,可到建康地方来都不容易,想来越往淮水地方越苦,但瘟疫没有真散播开,有路引的人能过,也没有流民因为封路而暴动,必定是有人还在地方上维护着秩序,就是不知道消息,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消息,消息!到处都没有可靠的消息!都是听别说,听别人说!”

祝英台心里忿忿的想着。

“没有电报没有电话没有邮局的年代,民间想要知道点消息怎么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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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不管如何,我们先做好我们的,最差不过就是无功而返,什么都比不得我们的安危重要。”

梁山伯已经对北上不抱什么信心了。

“马兄,就算你祖母泉下有知,也不会愿意你为了她留下的一点祖产涉险的,你觉得呢?”

这就是劝马文才打消去浮山堰地区的主意了。

他又何尝不知道再继续前行有无数的危险?

马文才苦笑。

可比起危险,他却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我……”

“我不管你们去不去,反正我肯定要去淮南的。”

徐之敬放下筷子,打断了马文才的话头。

他猛地站起身来,用鄙夷的表情扫视着屋子里众人。

“你们要不走,趁早跟我说一声,我好早点跟你们散伙,别耽误了我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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