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挑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叫你整天这么魂不守舍的?”
顾如琢下意识否认:“大人,我没有魂不守舍啊。”
容瑾却不肯放过他:“既然你没有魂不守舍,那你告诉我,我刚刚拿果子打你之前,跟你说什么了?”
顾如琢看了眼那锅明显糊了的粥,试探道:“大人跟我说,粥糊了?”
容瑾气笑:“现在倒是聪明了。猜得还挺对。你现在再猜猜,你接下来是自己说,还是等我逼你说。”
顾如琢跟容瑾对视了片刻,最后垂下头,决定还是坦白从宽。他迟疑着开口,努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平静,就像是随口提起一样:“那天贺仙君指导我练剑,跟我说,在我来之前,景明山曾经还住着一个阿修罗。他与大人情同好友,又似师徒,后来他因为一些其他的目的,追求大人,大人便与他决裂,将他赶下山了。”
容瑾眉头微皱:“贺天凝跟你说这个干嘛?”
顾如琢看着容瑾,轻声问:“贺仙君说的是真的?”
容瑾无所谓地点点头:“差不多吧,是有这么回事。”
他虽然不爱提起这段事,但是也不至于忌讳到闭口不提的地步。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但他说完,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冷凝了。
片刻后,顾如琢开口,继续问道:“大人将那个阿修罗赶下山,与他一刀两断,甚至不愿提起他,是因为大人与他有半师之谊,他却胆敢爱慕大人,还是因为,他对大人的爱慕,是别有居心呢?”
其实顾如琢很矛盾。容瑾还没回答,他已经觉得有一种烈火焚心般尖锐的痛苦,几乎要把他劈开。他也不知道他问出这个问题,是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回答。因为这两种回答,都会让他觉得痛苦不堪。
如果容瑾是因为前者发怒,那比起那个成年后才来到景明山的阿修罗,他更是容瑾一手养大。莫说半师,半父也称得上了。若是容瑾有朝一日知道他也起了杂念,会怎么看待他?顾如琢早知道自己配不上容瑾,也没想过要将自己龌龊的念头说出口。他本来只是想着,能在景明山,就像现在这样,陪着容瑾数数云彩就好了。但如果容瑾真的对此深痛恶觉,他以后还能再踏入景明山一步,再见容瑾一面吗?
如果容瑾是因为,那个阿修罗的爱慕是别有居心,那是不是说,大人对那个欺骗了他的阿修罗,也有几分不愿说出口的情谊呢?他倒不是说,因为容瑾喜欢别人,就心生嫉妒或是愤恨,只是他觉得,大人就算当真喜欢谁,也该喜欢一个最光风霁月,待他珍之重之的人啊。那个阿修罗骗了他,大人肯定,也会伤心吧。
容瑾顿了一下,陷入了沉默。贺天凝和他的几位好友也知晓这件事,但有的义愤填膺,痛骂秉昀是个王八蛋,有的默默抄起武器,打算等容瑾一开口,就一起去宰了那骗子,还真没谁问过容瑾这个问题。
容瑾觉得跟顾如琢说这些有点尴尬,但顾如琢问了,他也没敷衍,想了想回答道:“都有些吧。但我与他最终决裂,主要是因为他对景明山起了邪念。他不知从哪里拿到了一本阴邪功法,想通过与我合籍,共享景明山气运,然后将景明山的地脉炼化。但景明山附近生灵,依靠地脉才得以休养生息。若是他当真炼为己用,景明山很可能会寸草不生,生灵流亡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