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谢思蕊吃了一口盘子里的桂花糕,皱了皱眉,道:“不如姑祖母那里的好吃。”
黎氏无奈的看着女儿,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啊,就知道吃。没见你长高,光长肉了,这脸越来越肥了。”说着,捏了捏女儿的脸。
谢思蕊抱着自己的脸,不让她母亲捏。
“行了,改天娘去芷柔院问问这方子是如何的,到时候再让厨房做与你吃。”
谢思蕊脸上重新绽放了笑容,道:“多谢娘。”
芸娘被打之事让陈氏大发雷霆。
谢嘉语竟然敢打她身边的人!这岂不是反了天了,她还知道这个文昌侯府的主子是谁吗?只是,一听打人的是皇上赏赐下来的宫女,陈氏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脸上的褶子也生动了不少。
这件事情决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是这么算了,她在这府中还如何树立威信!
只是,还没等她想好如何对付谢嘉语,谢嘉融就一脸盛怒的走了进来。
“这么多年,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
谢嘉融只这一句话,就让陈氏满腔的打算落了空,心也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有多少年侯爷没说过这种让人无情而又让人胆寒的话了。
芸娘赶紧给屋内的仆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退出去。
“小辈胆敢顶撞长辈,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孙女,嗯?”谢嘉融坐在榻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
“教训她们那是应该的!你看看你,你是怎么做的,还敢让下人去对芷柔院说教。陈氏,你能耐见长啊!”
陈氏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言辞犀利的道:“侯爷,这不都是您把她请来的吗?您不就是看着她长得像已逝的小姑吗?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厉害的!”
谢嘉融听了这话,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站起身来,盛怒的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皇上赏赐的玉如意你没看到?皇上赏赐的人你没见到?你们陈家三十年前就反,怎么,现在还想再来一次?还没认清楚坐在上面的是谁吗?”
听了这话,陈氏噗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
芸嬷嬷赶紧跪下去道:“老夫人,您怎么了,您没事吧。侯爷,老夫人不是这个意思啊,不是,都是老奴去做的,跟夫人无关。”
谢嘉融看着芸嬷嬷,道:“下次再让我知道你这老东西这样做,打死了去喂狗,也省得天天招惹是非!”
“禁足一个月,待在福寿院好好反省一下。”
说完,谢嘉融甩着袖子离开了。
走到门口之后,道:“去,通知各院,兰姐、莲姐、蕊姐顶撞长辈,罚跪祠堂一个时辰。兰姐和莲姐什么时候抄完书什么时候再出来。”
“是,老爷。”
原本正在观望等着看戏的各处,全都慌了神。说好的是一出整治外来破落蛮女的戏份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这不是说好的剧本啊!
因为是谢嘉融亲自吩咐下来的,所以各处没有一个人有怨言,全都战战兢兢的收拾好东西去跪祠堂了。
而谢嘉语院子里的下人们,此时也都觉得心凉了一半。老爷之前警告他们的话还犹言在耳,只可惜,他们之前只顾着自己的前程,没当回事儿。
会不会,他们马上就要发卖了?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大家正害怕着,谢嘉融就来到了芷柔院。
看着跪了一地的仆从,脸色冰冷,道:“既然都不听使唤,那就卖了重新买几个听话的回来。”
仆从们慌乱一团,磕头认错:“侯爷,求求您,求求您,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婆子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求求您了,不要卖了婢女……”
听着外面的哭叫求饶声,谢嘉语看了一眼青嬷嬷,青嬷嬷会意,立马就出去了。
“侯爷,小姐请您进去。”
谢嘉融听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仆从,转身进了屋。
“小妹,大哥让你受委屈了。”一进屋,谢嘉融就愧疚的说道。
谢嘉语此时心情颇好,笑着道:“有大哥为我做主,我不委屈。”
谢嘉融看着自家小妹如此懂事的模样,叹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发,道:“都怪那些小辈不懂事,我已经惩罚她们了。那些个奴才,也卖了吧。”
谢嘉语听后,摇了摇头,道:“大哥,不必如此。想必经此一事,那些奴才们心中也有数了。这些人多半是咱们府里家生子,就这么卖了,岂不是寒了那些伺候了咱们一辈子的奴才的心。况且,新买来的也未必忠诚。且先用着吧,不合适的再换掉。”
谢嘉融道:“好,大哥都听你的。如果他们不中用,你到时候跟大哥说。”
谢嘉语笑着道:“好。”
见谢嘉融没有提及陈氏,谢嘉语主动道:“大哥,您对大嫂的处罚未免太过了一些。毕竟,她代表着咱们文昌侯府的脸面呢,传出去了,恐让外人笑话。我看吶,禁足就不必了,左右大嫂平日里也喜欢吃斋念佛,不怎么出来。再说,母亲的忌辰也快到了,有些经文也该念一念了。”
谢嘉融听到谢嘉语的求情,道:“嘉柔,你就是太过良善了,你大嫂她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谢嘉融走后,青嬷嬷在一旁道:“小姐,您对福寿院那位未免太过仁慈了,这些年,老奴听说她做了不少亏心事儿,被罚也是应该的。”
谢嘉语笑着道:“我哪里仁慈了,只不过是为着谢家的脸面罢了。而且,你那只耳朵听到我说要放出来大嫂了?”
说完,冲着青嬷嬷眨了眨眼睛。
青嬷嬷仔细一想,立马就明白了谢嘉语的意思。
果然,当天晚上,谢嘉语就听到传言变了。
侯爷没让老夫人禁足,是老夫人自己说长公主的忌辰快要到了,要在福寿院旁边的小祠堂为长公主念七七四十九天的经文。为了以示对长公主的敬意,旁人不要去打扰,免得坏了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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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皇后跟承恩侯府的关系,大家又觉得这事儿不像是皇后的手笔。
难不成真的是皇上?
可是皇上为何会罚两个丫头呢?而这两个丫头还是没长成的小姑娘。这般作态,实在是不符合皇上一贯的作风。
再有那消息灵通的,又去打听了一下这二人最近究竟做了什么事儿。
可是打听来打听去,也不过是两个人去跟侍郎府的小姐一起去春游,跟文昌侯府的谢三小姐当街吵了几句,一个乞丐挡住了车架被打了几下……
除此之外,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所以,思来想去的,大家都没能明白过来是什么原因。
不过,这事儿过了没多久,承恩侯府就广发帖子,邀请大家去参加他们家的桃花宴。
承恩侯府算是皇后娘娘的娘家。皇后娘娘父母已逝,没有兄弟。现任承恩侯是皇后娘娘的堂兄。
若说照着这样的关系,承恩侯怎么也能在朝中任着要职。可皇上不知怎么想的,似乎对他颇为不满,虽然承恩侯官职不低,但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身居要职。要不是皇上对皇后非常敬重,又极喜太子,恐世人会以为皇上厌弃了皇后,进而讨厌承恩侯。
现如今,承恩侯已经快到花甲之年,早已经不在权力的中心,每日也没什么要事。只因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所以地位一直居高不下。想必即便是皇后去世了,等到太子登基了之后,依然能长盛不衰。
承恩侯府坐落在京郊,那一片多是达官贵族所居之地。听闻承恩侯府后面有一院落,里面种满了几亩桃林。
现任承恩侯夫人年轻时又是一个极富雅致之人,在里面建了一些亭台楼阁,假山小池,曲水流觞。
一到春天,微风一吹,粉色的桃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像极了一场桃花雨。也因此,每逢春季,这里就成为达官贵族、夫人小姐争相欣赏之地。
寻常人等也没这个荣幸,能收到帖子的多是上层的官宦之家。
只是承恩侯府的桃花还没开到最美的时候,不知今年为何突然提前宴请了大家。
文昌侯府跟承恩侯府向来关系不怎么融洽,据闻文昌侯府和承恩侯府在很多年前险些结成了儿女亲家,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间两家没了下文,自那以后,也很少在来往了。
甚至有人亲眼见到文昌侯和承恩侯走在路上互不搭理的情形。
不过,这些也都是一些积年的旧事了,很多人都不曾耳闻,更加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老一辈的关系虽然会影响下面的人,但经过了这么多年,双方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除却文昌侯依然不理承恩侯之外,小辈们见了面之后至少会相互打一声招呼。
只是不知为何,承恩侯府这次的桃花宴给文昌侯府也发了帖子,邀请文昌侯府的男眷女眷一起去赏花饮酒。
谢嘉融看到这样的帖子自然是一屑不顾,他绝不会踏进承恩侯府半步。
只是,家里的小辈们跟承恩侯府却没什么仇怨,有些甚至感情颇好。而且,这种宴会,多半还要相看人家。
也因此,赵氏收到帖子之后,欢天喜地的开始给女儿准备出门要穿的衣裳首饰。
只因桃花宴还有几日才会举行,所以赵氏把裁缝叫了过来,给谢思兰量身定做。至于谢莲,她也让人量了量身段,毕竟,作为嫡母,不好厚此薄彼。当然了,做的料子肯定就不同了。
因为还在掌家,所以二房的谢思蕊也得到了一件春衫。
至于谢嘉语,赵氏根本就没打算带她出门,自然是没给她做衣裳。
青嬷嬷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生气的从外面回来了,跟谢嘉语抱怨道:“听说今天裁缝过来给孙小姐们量尺寸裁衣裳了,这次又没知会您,可见真真是个小家子气的人。”
谢嘉语把玩着昨日刚刚做好的玫瑰胭脂,笑着道:“好了,青娘莫要生气,她往常差人送来的那些咱们也看不上不是。”
一说起这件事青嬷嬷就生气,道:“你说她也不是小家小户出身,父亲好歹是个三品官,怎么就是个这样的性子。她送来的那些衣裳真真是让人生气。哎,送也生气,不送也生气。”
谢嘉语像是没听到青嬷嬷的抱怨似的,掀开盖子,细细的闻了闻胭脂的味道,嘴角渐渐露出来一丝笑容,道:“好香啊!青娘莫气,我一个做长辈的跟个小辈的计较,犯不着。快过来闻一闻我做的膏子,好不好闻?”
其实,谢嘉语是真的不在意这些,若是真的在意,早就不是现在这般模样了。如若有人当面辱她,她是决计不可能饶恕。但,这些关于银钱方面的东西,却没什么好计较的。
左右都是大哥的后辈,也是她最亲近的人。想到自己的辈分,去跟这些小辈的一般见识,就让人觉得以大欺小倚老卖老。
她如今还能活着,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为这种事情伤神,实在是不值得。
青嬷嬷听罢摇了摇头,止住了这个话题,道:“小姐做的自然是好闻的,您快涂上一些,看看效果。”
谢嘉语拿起来簪子,挑了一点点,慢慢的涂在了唇上,然后用手指轻轻的揉开。很快,唇上就有了玫瑰的红色。
“小姐真好看。”青嬷嬷称赞道。
谢嘉语看着镜子中虽不带妆,却显得肤色白皙皮肤透亮的自己,笑着道:“这胭脂没白白浪费我的功夫。”
青嬷嬷道:“这胭脂的颜色着实好,这上等的白蚕丝做出来的饼也好。”
谢嘉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饼的确是极好的。当然了,也少不了春桃的帮忙,要不是她细心,挑选的玫瑰都是颜色比较纯的,做出来的膏子未必有这般好看。所以啊,看在这膏子的份儿上也得把春桃提上来了,青娘,你说呢?”
春桃去厨房帮忙也有十天左右的光景了,青嬷嬷叹了叹气,感恩的道:“多谢小姐仁善,老奴以后定会好好教她,断然不能让小姐再陷入险境。”
谢嘉语笑着道:“不会啦,青娘。”
主仆两人在这边说着话,那边谢嘉融想了几日之后,也从外院来到了芷柔院。
只是,在来的路上,却遇到了刚刚量完衣裳要离去的裁缝。
“侯爷安好。”一行人看到谢嘉融全都过来行礼。
谢嘉融看着这些生面孔,随口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一个管家婆子上前答道:“回侯爷的话,这是成衣阁的裁缝,来给三位小姐量身做春衫。”
谢嘉融刚要点头让她们离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问道:“三位小姐?芷柔院呢?”
管家婆子听到这话也愣住了,这是给三位小姐做春衫,没听说芷柔院那边也要做衣裳。这婆子不是近身伺候的,所以没能明白过来谢嘉融这句话中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