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语看着陈氏这番动作,心想,哎,这个大嫂怎么还是这般的讨厌啊。原以为四十年过去了,大嫂的性子能变得温和一些。如今看来,却是越老越讨厌了。
岁月还真是一把杀猪刀。
从前看着她那副年轻美貌的样子,很多事情还能忍上一忍,这会儿看着她顽固不化笑里藏刀又老又坏的模样,却是半分也忍受不了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对谢嘉语的态度都变了。不过是北郡来的一个孤女,竟然能劳烦皇上下旨。这是他们文昌侯府多少年来没有过的殊荣了。
文昌侯府却也繁盛过,不过,那是改名文昌侯府之前,那时还叫长公主府。自从谢忠夺嫡站错了队伍,他们文昌侯府就被皇上厌弃了。
现如今,也不过是仗着和皇上的表亲才舔颜站在了京城一流世家的行列。说句难听点的话,如若哪天文昌侯谢嘉融去世了,他们这地位恐会一落千丈。
可就在今天,皇上竟然重新赏赐了他们府中之人,让人觉得万分不可思议。
许是因为这张脸?却也不至于此。皇上向来不是一个重色之人,励精图治,况且年岁已大,让人很难往那方面去想。难道是……大家看着谢嘉融的背影,心思各异。
等宫里的人走了之后,陈氏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行,讥讽的道:“原来侯爷早有安排,妹妹好大的面子,竟然劳烦皇上赐人。”
谢嘉语却笑着道:“这不是怕累着大嫂嘛。想必宫里的人肯定更加知晓这京城的规矩。”
陈氏瞪大浑浊的双眼,盯着谢嘉语看了看,最终道:“我有些乏了,芸娘,扶我回去歇息。”
芸娘赶紧道:“是,老夫人。”
其他小辈的心里见状,都有些想法,站了起来送陈氏离开。
唯独谢嘉融和谢嘉语,两个人却没有一个人当回事儿。要按照皇上那天的意思,是要下圣旨赏赐一大堆宝贝的。但,被谢嘉融阻止了。
一道口谕就足以让大家对谢嘉语重视起来。倘若太过,会让全京城的人都有所怀疑的。
等陈氏走后,谢嘉融笑着道:“以后你们姑姑就住在芷柔院,你们若是闲着,就去陪你们姑姑说说话。但是不要拿一些无畏的小事去叨扰她。”
谢吉耀心里一惊!
爹对嘉柔姑姑有多么的重视,他心中还有些印象。没想到今日来的这个少女竟然能取代姑姑的地位,要知道,芷柔院一般人连近旁都要挨一声训斥。
思字辈的几名女儿脸上也是精彩纷呈。她们早就知道芷柔院是全府除了正院之外最好的地方,几次想要住进去都被拒绝了。甚至于,连提都不能提。
没想到,今天这个女人竟然都得了去。
祖父不仅为她去宫里请宫女伺候着,还给她住全府最好的地方。凭什么?
说完之后,谢嘉融道:“嘉……嘉语,你跟哥哥一起去看看吧。这几日我让人收拾了一番,你看看可还满意。”
“多谢大哥。”谢嘉语笑着道。
“你们都去忙吧。”谢嘉融道。
说完,两个人就一起离开了大厅。
走了一段路之后,一行人到达了芷柔院。
谢嘉语站在门口,看着“芷柔院”三个字,心里诸多感慨。这个牌匾明明她前几日看的时候还非常的新,这会儿再看,却是破旧的不行了。上面的字经过风吹雨淋,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
低头看着大门,也已经摇摇欲坠。
四十年,真的不是说说就能过去的。时间除了在她身上停止了,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一点一点的腐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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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别怕,我们回家。”谢嘉融在一旁笑着道。
谢嘉语勾了勾唇,笑容明媚而又灿烂,道:“好,一起回家。”
自三日前,陈氏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自从小姑子谢嘉柔去世后,自家老爷就从未让外人靠近过她生前所住的芷柔院。可那天从宫里回来之后,老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不说,还让人把芷柔院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
外院的青婆婆和她的孙女春桃也从外院调到了这个这个院落。
而做了这么多事情,老爷却说是上个月去北郡府谢家路遇一个嫡支的孤女,长相跟已逝的小姑颇为相似,所以接她来府上当妹妹一样养着。
她那质疑和反驳的话还未说出口,却被老爷一句话打发了回来:“前日里,我把她带给皇上看了,皇上也觉得跟小妹极像。所以,你平日里好生照顾着,吃穿用度跟思兰一般即可。”
谢思兰是大房的嫡长女,他们整个文昌侯府地位待遇最好的一个姑娘。若是跟她齐平……可见分量不低。
况,老爷还交代了:“切莫让小辈的叨扰到。”
这就不只是分量不轻的问题了。
不过,不管陈氏心里如何思量,该来的总会来的。
这一日,文昌侯府的男眷和女眷在吃过早饭之后,全都聚集在了正院。
无奈,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该来的人到来。
“爹爹,祖父说有客人要来,可她怎么还不来啊。”谢莲撒娇的对谢吉耀道。
谢嘉融只有陈氏一个妻子,生子有二,谢吉耀便是长子。
谢吉耀有一妻一妾。
谢莲是妾侍卫姨娘所生,又是女儿里最小的那一个,平日里最会撒娇,长相娇艳,因此,最得谢吉耀的喜爱。
“莲儿莫急,许是已经在路上了。”谢吉耀笑着安抚道。
谢吉耀的正妻赵氏见状,脸色有些不好看,皱了皱眉,想要训斥的话憋在嘴边生生被谢吉耀的话给堵了回去。这不上不下的一口气更是难受。
坐在一旁的谢思兰见母亲如此委屈的模样,扯了扯她的袖子,笑着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莲姐儿,左右咱们今日都无事,爹爹朝堂上也休沐,且等上一等吧。既然祖父交代了,那必定是贵客,难不成你着急去写夫子昨日罚你的功课不成。”谢思兰一副长姐的姿态教育着谢莲。
这可把谢莲气得不轻,刚想反驳一句,只听谢思蕊在一旁一边吃着刚刚做好的核桃酥,一边道:“对哦,二姐姐昨日可被夫子罚得不轻。”
谢思蕊便是谢嘉融二儿子谢吉明的女儿,是思字辈里面最小的那一个。今年十四岁,素日里最喜欢吃,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谢莲被谢思兰和谢思蕊围攻,心情自然是不好。平日里她也没这么忍气吞声过,所以,怒火冲着好欺负的谢思蕊就要喷出来。
此时,谢思兰却轻笑了一声,拿着手帕遮了遮嘴巴,道:“莲姐儿莫要着急,我痴长你几岁,你若是有不会的功课,姐姐教你便是。保管夫子下次不会再罚你。”
陈氏一大把年纪了,看着下面的孙女们在那里聊天,又哪里不明白。只是,想到即将到来的客人,想到自家老爷的态度,心里颇不平静。
再加上,她最喜谢思兰,所以也顺着道:“思兰作为长姐,能这样想很好,很有我们文昌侯府的风范。”
说完,又看了一眼谢莲,道:“且安静的等一等吧,左右你祖父也快回来了。”
听罢,大家都不再讲话了。整个厅堂里安安静静的,只听得到喝茶吃东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