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冗长而无聊,老爷子早已丧失了痛觉,只会时不时小声哼哼着,来表示自己清楚周围的人都在干什么。
因为必须晾干,众人一直忙了两个多小时,钱友明也累得直不起腰,才将辣椒汁为老爷子前后左右、包括隐蔽之处刷了一遍。
这直接用废了所有的毛巾。
稍事休息之后,陆遥在老婶儿的协助下,一点一点帮老爷子缠好绷带,只露出眼睛和鼻孔。
如此又耗费将近个把钟头时间。
洪老迁居的日子定在下周一正午,做完这些,基本就没陆遥啥事了。他让长孙明月联系人,到时候帮忙搬运木乃伊长孙老爷子,再安排个担架和救护车之类的。
而同一时刻,在许正峰身上,却邂逅了一场艳遇。
或许最近为重建鹤寿堂奔波,也是应酬多了,许正峰整个人变得成熟起来,下巴蓄起一些细碎胡子。就连老许再次归队时,答应戒掉的烟,他也重新捡起来。
“哎!烟瘾又犯了。”
许正峰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香烟来,一看,烟盒是瘪的,里面空空如也。他将银针收进医疗布包里,走出实验室,准备去超市买包烟。
他们经常借用云海大学中医系的闲置实验室。
今天周六,陆遥早早就带他过来,复述了一遍昨儿傍晚教的太乙神针法的重点难点,然后要许正峰自个练习准头和深浅。
陆遥没呆多久,却是带着那一大桶榨得许正峰和他都哭了几次的辣椒汁,说明要再次前往长孙家去。
大学小卖部是不允许买卖烟草的。离开实验楼,许正峰直接从校园门口穿过马路,攀越绿化带,来到对面。
这儿有间超市,大学里头弄不了的好东西,这里都有。
许正峰直接在收银台抽了盒钻石荷花,递给收银员,并摸出手机准备付钱。
收银员是个小眼黑长直的萌妹子,眼神游移地看了许正锋几眼,妹子的手却蓦然抖了下,烟掉地上了。
“不好意思!”
萌妹子两腮微红的道歉,弯腰去拾取香烟,许正峰点头微笑,不疑有他。
接过香烟,付了钱,他也没在意烟盒上面那透明的薄膜封条扯开了一点小距离,撕掉包装,就抽了一根烟点燃。
一入嘴,他就感觉今天这烟不但有那股荷花清香气息,还隐约有股子橙汁的甜腻味儿。不过觉着兴许是精神放松的错觉,许正峰并没有太留心。
见许正峰抽完一根,又续上一根,旁边收银的萌妹子松了口气地微噘起嘴唇儿。
接下来的事情,说起来即有点简单,操作起来又有点麻烦。
怎么说,长孙老爷子也行动不便,即使挑了个宜迁居的好日子,他身上那种一动弹就全都流脓水的状态,也未必有人敢搬动他。
这样的情况,陆遥只能对老爷子处“极刑”,重新买了一大袋新鲜朝天椒,榨出浓浓的辣椒汁。
经过了三天后,当他提着一塑料油桶装的满满的辣椒汁,和钱友明出现在长孙家两姐妹面前时,她们都炸了。
“你这混蛋到底想干什么?你才是来祸害我们家的对吧。我爸用了它,不得直接没命了?滚!给老娘滚!”
长孙星采怒吼着,上前就来推搡陆遥。
长孙明月也质疑地盯着陆遥,脸色阴沉如水。
瞧这架势看,应该是陆遥之前给她产生的好印象已淡然无存了,就差不给钱友明面子撵人了。
无论长孙星采怎么动作,陆遥都纹丝不动,他坚定立场的说:“怪病就要用怪方法治!”
内室昏暗,空间里弥漫着液体腐败的味道,地面都是藤席,进屋要脱鞋。
长孙老爷子就躺在最中央,叠了数层厚的藤席上。要不是偶尔会眨眨眼睛,证明他还活着,这副身躯在陆遥感觉,就像解了绷带,换上鱼鳞片甲的埃及干尸。
鱼鳞片就是老爷子的表层皮肤,缝隙之间就是那种难闻的体液不断流溢,实在脏的不行,老婶儿才会小心翼翼为他擦掉一些。
这画风实在诡异,宛如恐怖电影里的场景。进来的人,除了老婶儿和长孙明月,大部分都会带佩戴工业级的防毒口罩。
无论怎么说,正常人都接受不了与这样一具身躯共处一室乃至一个呼吸的。
就连长孙星采都乖乖戴着,也只有像陆遥这样,在战场上见惯残肢断头的人物才不会在意吧。
推不动陆遥,长孙星采改用双手来抢夺他的辣椒汁,时不时还特地掐了下他僵硬的左胳膊。都让陆遥怀疑,这三十出头还显嫩的娘们是不是对自己有想法。
“你们不想治也行。我倒还省事呢!”对老娘们的滋扰不胜其烦,陆遥提着辣椒汁的右手甩了甩,转身就走。
“这……”
钱友明就纳闷了。陆小神医是欲擒故纵呢?还是真打算一走了之?不是自己家人得病,他也没好意思开口喊住人。
“治!”
老婶儿长叹口气道:“治吧。死马当活马医了!不治的话,少爷也不剩多少时日喽……”
“我不!坚决不同意!!”长孙星采还是没转过弯来。“我爸现在都已经这么惨了,婆婆你怎么忍心还让他受折磨啊?”
“小四小姐!您、您就学宽容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