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有点不敢见她了。
“药王阁下。”
百花门的女弟子齐齐道。
药王暗暗吸了一口气,他看向最前面的那位女弟子,“你们尊主在紫竹林?”
那女弟子并没有直接答他,而是比划了个手势道:“药王阁下请。”
药王沿着山路,穿了进去。
虽然隔了二十多年,这条路,他还记得。
他想走得快些,又想走得慢些,矛盾非常。
凤凰山很大。
走了约莫半刻钟,药王终于穿过山林,视线里出现了大片紫竹,几乎绵延到天边。
冬日的紫竹不落叶,颜色却有些暗。
药王缓缓走了进去。
当年,他在紫竹林里搭了间茅草屋,二十多年过去,早没了吧。
他往林子中心走。
一刻钟之后,他终于走到了一个宽阔地带,这里紫竹稀疏,抬头是蔚蓝的天,白色的云。
阳光倾洒下来,泛起淡淡的暖意。
空阔的那一片,有大堆歪斜腐烂的竹骨,茅草早已化作尘埃,融入土里。
没错,就是这里了。
这就是当年的地方。
有着他很多回忆的地方。
药王伸手,撑在了身边的紫竹上,他四处看了看,寂静无声,没有人。于是他又往深处走了走。
没走一会儿,他就听见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
这一瞬间,他激动,却又不敢回头。
谁知下一瞬传来的,却是百花门女弟子的声音:“药王阁下,我家尊主已经走了,您请便吧!”
药王猛然回身。
“走了?”
所有期待落了空,这一刻,他微微有点愤怒。
百花门的女弟子并不怵他,“我家尊主等了您两个时辰,一刻钟前才走的。”
一刻钟前?
那不就是他刚刚进入紫竹林的时候?
药王忽然明白过来,花前醉是故意的,她故意要来个擦肩而过。
“我知道了。”
百花门的女弟子已经走得不见了踪影,药王却还待在原地,他现在出去,是绝对寻不到她了。
如果故意折磨他,能让她好受,那他认了。
药王回到了只剩茅屋残骸的地方。
花前醉将他约在这里,定然是有意的,看着满地残骸,药王想,她的意思,难道是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吗?
他在空旷的竹林里笑了两声。
笑完,他转身往外走。
就在这时候,有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楼逍,你就是这么找了我两年的?”
药王定住。那声音又传来:“活该找不到。”
药王这几日心情还不错。
一对弟子刚刚结婚,外甥女和苏墨白的事也稳定下来,至于儿子,他从来懒得管。
这一日,刚开春,天气很好,碧空万里。
他正在后山药庐里炼药,忽然有弟子进来禀报,说百花门的人求见。
一说百花门,药王首先想到自己的大弟子步亦川,以及自己的女儿花忘语。
上一次他去外甥女的府邸,还见了两人来着。
药王心底欢喜,忙吩咐弟子道:“快去叫人请进来!”
弟子应是,匆匆出去了。
药王也不炼药了,他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去洗了一把手,回了前面的院子。
回到院子之后,见弟子还没有将人带进来,药王看时间还来得及,便又进去换了一套新的衣服。
刚刚整理完出来,就听见了脚步声。
除了带路的弟子之外,只有另一个人的脚步。
药王心里疑惑,是只有大弟子来了,还是只有女儿来了?
他等不及人进来,就伸了脖子一看。
看完,发现既不是大弟子,也不是女儿,只是寻常的百花门女弟子,他有点失望。
弟子叫人带进来之后,药王就让他退下了。
百花门的女弟子朝他随随便便行了一个礼,不太恭敬的样子,“药王阁下,我家尊主有请!”
尊主?
药王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百花门哪里来的尊主?不是只有两个门主吗?
他如此想着,当真就问了出来:“你家哪个尊主?”
百花门的女弟子抬眸看了他一眼,“我们百花门只有一个尊主,就是两个门主的母亲,也就是我们百花门的前门主。”
前门主?!
药王心底大震,猛然站了起来。
她终于要见他了?她终于肯见他了?她终于愿意见他了?!
药王心底的暗潮汹涌澎湃,一波一波击打着,让他差点站不住。
他不是没有找过花前醉,尤其是他见过花解语和花忘语两姐妹之后,他找过她许多次!
但没有一次成功的!
如今,她终于主动要见他了!
药王苦苦抑制着内心的激动,沉声问百花门的女弟子:“她怎么说的?”
百花门的女弟子淡淡地道:“我们尊主说,如果药王阁下愿意前去相见,便在此月二十那日,去往凤凰山紫竹林。”
凤凰山,药王知道在哪。
那是云墨靠近砚雪的一个地方,那座山之所以得名凤凰,就是因为那片紫竹林。
而那片紫竹林,勾起了药王的回忆。
他晃了晃神,当即一口应下:“回去告诉你家尊主,就说我一定会去!”
今天已经十八,离二十之约,只有两日了。
对药王来说,虽只是短短两日,却也足够难熬。
楼千珩察觉到了他爹的异常,逮了两个弟子问了之后,知道是有百花门的人来见过他爹,他当即就去了他爹的院子。
面对儿子的质问,药王淡定得很。
“珩儿,你如今也大了,知道什么事该过问,什么事不该过问。”
楼千珩心情很糟糕。
千雪被人抢走了,刘词妍也被人抢走了,如今他只剩下一个爹,也要被人抢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