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果接下来这个项目正式启动,最好能有几位熟悉潘家小镇的员工一起成立个项目小组,我计划让小书帮帮我,只是不知道叔叔是否会同意?”刑风一边微微笑着,一边试探性地问道。
“我什么都不会,刑先生还是考虑别人吧。”我连忙抢先说道。
“都需要她做些什么?”没想到,父亲却来了幸福,反而继续追问道。
“爸爸,您不用操心了,工作我自己会找。”我再次说道。
“你要是自己会找,就不会到现在还是无业青年了。算了,既然安全回家了,那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你回家去看看你妈,我和你们刑总聊会儿天。”父亲板着脸对我说道,记忆里他似乎从未对我笑过。
我点了点头,于是飞快地溜走,跑到我自己的家中去找妈妈。一推开门,就闻到了家里经久不衰的中药味,妈妈柔软无力地躺在客厅的竹椅上,头上扎着一块毛巾,身上盖着一床破旧的被子,前面生了一堆炭火,使得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
“妈,我回来了。”
“小画啊,你怎么不回家过年?妈妈可想死你了。”妈妈虚弱无力地说道。
“妈,我是小书,小画没回来呢。”我慌忙应道。
“小书?”妈妈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摸了摸我的脸颊,怜悯地说:“小书啊,你瘦了好多啊。怎么,在外面没吃饱?”
我慌忙摇了摇头,我说:“妈,不是,在外面挺好的,现在流行减肥。”
“流行减肥?是吗?我都落伍啦,天天躺在床上,外面的事情都不知道了。”妈妈说完,黯然神伤地看了我一眼,又说:“小画啊,在学校是不是很辛苦啊?有没有收到老师欺负啊?”
“怎么会呢,妈妈,我是小书呢,你怎么总把我当成小画?”我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了一滴泪,不过我很快就拭去了,不想让妈妈觉得担忧。
“哎,瞧我这记性,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咯!”妈妈苦笑着一声,说道。
父亲在场,我怯弱不敢多言,默默地盛了一碗饭,夹了少许菜,坐在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奶奶见状,拿了个小碗在各个盘里分别夹了些菜,端过来放在我的边上,柔声督促我尽管吃别客气。此时,父亲又愠怒地看了我一眼,我慌忙低下了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因为有刑风在场,父亲又摸不准我和他的关系,因此并没有当场训斥我。刑风很认真地咨询着大伯和父亲关于潘家小镇的人文历史,似乎真的抱有开发潘家小镇为旅游区的想法,还说已经和镇上的干部接洽过这方面的事宜,这让大伯和父亲都格外地欣喜,三个人推杯交盏,我买来的两斤白酒很快就喝光了。奶奶又把自己亲手酿造的米酒拿出来开封,给他们三个人倒上。
等到他们吃完饭,天已经全黑了,大伯和父亲脸上都呈现出微微的醉态,刑风的脸也微微泛红,但是神智望上去依旧清醒。大伯盛情邀请刑风去他的新房里入住一宿。于是,我只能跟着父亲回了家。
刑风大概察觉出我和父亲之间的疏离,他试探性地问我:“小书,要么你也去你大伯家住一晚?”
“不了,她家里有房间可以睡。”父亲没有等我回话就断然拒绝了
“天色太黑,要么让蠢蠢在这儿和我一起睡。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你也喝多了。”奶奶开始帮我说话,故意摆出了一副长辈的架势。
父亲对奶奶还是有些胆怯的,他见奶奶执意护着我,于是悻悻地说:“妈你都不知道她在外面干的那些事儿!算了算了,今天就不说了,明天一早让她回家,我在家等着!”
父亲烦躁地摆了摆手,随即和大伯还有刑风一起相互搀扶着离开了奶奶家。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我和奶奶对视了一眼,奶奶一脸慈祥地说:“咱们再吃一点,我看刚才你也没有吃饱。”
或许是从小到大过于惧怕父亲的威严,每每他在场的时候我都是高度紧张,连饭都不敢多吃。奶奶早就瞧出来了,所以才留我过夜,为的就是让我多吃点饭的同时,免受醉酒的父亲的责骂。
我心里为奶奶的疼爱而感动,于是又快速扒了一碗饭之后,抢着帮奶奶收拾了碗筷,洗好,和奶奶一起泡了脚,然后和她一起睡觉。
奶奶一年比一年老了,可是对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慈祥。这一晚,我陪着她聊了许多家长里短的事情,也谈到了我爸妈。奶奶劝我凡事往开了想,也别去怨我爸,我爸这一辈子有着太多委屈。
我一一点头答应下来,后来,我在不知不觉中睡去。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靳言。在梦里,他穿着洁白的衬衫和牛仔裤,拉着我沿着潘家河的河堤不停地奔跑,我们边跑边笑看似无比幸福,跑着跑着,我却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落在了潘家河里,河水瞬间淹没了我,我在一片冰冷的河水中挣扎,猛地看到了沈紫嫣阴沉的脸,她和靳言手拉着手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他们旁边站着的那个短发女生正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我从梦中惊醒,一下便坐了起来。奶奶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我说我做了噩梦,奶奶随即嘴里念念叨叨了说了几句什么咒语,然后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说:“好了,没事了,祖宗会保佑你的,”
我点了点头,再次躺下来闭上了眼睛,可是这一回却许久没有睡着,因为担心奶奶着凉,我不敢翻来覆去,只能眼巴巴在心里盼着天亮,可是一想到父亲的话,我又恨不能天亮不要到来。
可是,该面对的怎么样都逃不过。清晨一早,当我起床的时候,父亲已经面色铁青坐在奶奶的堂屋里等着我了。
“爸爸,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我用家乡话怯生生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