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去东郊赏花,而是出了西城门。
骑马走在城里时,杨庭云就不大搭理我,几乎是我说十句他才应我一两句,出了城,他更是策马直走,他的马估计就是萧王孙送的那匹千里马,不然我怎么会费了老大的劲都追不上他。
好在,后来杨庭云慢下了,他停在一个矮坡上看夕阳。
我为追他,累得直喘,驭马上前,同他并肩在坡上看远处的山峦、通红的太阳。
除了细细春风吹草动,天地万籁无声。
我转头看杨庭云,落日的颜色在他眼中投下奇异的光线,他寡言少语的模样,让我心里不踏实,我小心探问道:“三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他一动不动,目光仍旧在远山。
我知道他是听见了的。
“为什么不回凉州了?”我继续问道,“林副尉应该还在那里吧,你不回去,就见不到他了,舍得吗?”
“秀郎……”
他喃喃,慢慢闭上了双眼。
“他不在了。林秀郎……他不在了。”
好似有什么东西,重重在我的心上撞击了一下,我整个人开始心慌发蒙。
我隐约能理解杨庭云话里的意思,但是就是不肯去信。我努力地笑了一下:“哦,他到哪里去了?回乡了吗?”
“他死了。”
……
我何尝不知道,从军的人不能随便解甲归田,林秀郎是六品昭武副尉,有官阶在身,更是不能自由离开行伍的。
……
顷刻,连风声都听不见了。
我脑子里“嗡”地一下,像被那三个字击垮,几乎要从马背上栽落下去,我抖着手抓紧了缰绳——
“他死了。”
林秀郎,死了。
那个让杨庭云放在心上的、能让杨庭云无拘无束绽露笑颜的人,不在这世上了。
我颤声:“是怎么……”
“那次上战场前,我就想好了要告诉他的。他曾经说,这些年为活命奔忙,后又困于一身戎装,知山河壮美而从无机会去走走看看,我愿意带他去,我愿意和他去,所以在分开之前,我跟他说等我们都回来了我会告诉他一件事,但他,是重伤昏迷被送回来的。